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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詞鑑賞 - 384 / 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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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詞鑑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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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移紅換紫」較之「綠肥紅瘦」(李清照《如夢令》),在雅緻之外,一為動態,一為「定格」:「苔痕湔雨,竹影留雲」則不似「宮粉雕痕,仙雲墮影」(吳文英《高陽台》)那樣令人難解。雖未達到「字字刻畫,字字天然」(彭孫遹《金粟詞話》)之境,然琢煉而不失自然,亦足見匠心獨用。至其賦情之處,情景交融互生,有深婉流美之致。  

家鉉翁詞作鑒賞 生平簡介


  

家鉉翁(1213-?)號則堂,眉山(今屬四川)人。以蔭補官,累官知常州,遷浙東提點刑獄,入為大理少卿。咸淳八年(1272),權知紹興府、浙東安撫提舉司事。德祐初,權戶部侍郎兼知臨安府、浙西安撫使,遷戶部侍郎,權侍右侍郎,兼樞密都承旨。

二年(1276),賜進士出身,拜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元兵次近郊,丞相賈餘慶、吳堅檄天下守令以城降,鉉翁獨不署。奉使元營,留館中。宋亡,守志不仕。

元成宗即位(1294),放還,賜號處士,時年八十二,後數年以壽終。《宋史》有傳。有《則堂集》六卷,《彊村叢書》輯為《則堂詩餘》一卷。

●念奴矯·送陳正言  家鉉翁

南來數騎,問征塵、正是江頭風惡。

耿耿孤忠磨不盡,唯有老天知得。

短棹浮淮,輕氈渡漢,迴首觚棱泣。

緘書欲上,驚傳天外清蹕。

路人指示荒台,昔漢家使者,曾留行跡。

我節君袍雪樣明,俯仰都無愧色。

送子先歸,慈顏未老,三徑有餘樂。

逢人問我,為說肝腸如昨。

家鉉翁詞作鑒賞

該詞是作者覊留北方,送陳正言南歸時所作。宋恭帝德祐二年(1276)正月,臨安被元軍攻破。南宋被迫乞降。家鉉翁以參知政事的身份,充元任祈請使,先後奔赴元大都和大都,從此被扣留于北方,直至八十二歲高齡時,才被放歸,此時南宋早已滅亡,已是至元三十一年了。

以「南來數騎,問征塵」二句起筆,寫作者對南方形勢的關心,所以碰到從南宋來的人就向他詢問消息。但詢問的結果,卻是「江頭風惡」,即形勢不好。家鉉翁北赴之後,南宋流亡小朝廷繼續堅持鬥爭,這裡,作者關心的,可能就是這種反元鬥爭形勢。「耿耿」兩句,寫出作者(也可能包括陳正言在內)的孤忠與氣節。

「磨不盡」三字,指耿耿孤忠如磐石一般的堅固,同時也包含了他在北方所受的種種磨難。磨難愈重,他的志向就愈加堅定,作者的精神品質由此可見,但因為作者身在北地,遠離祖國,其孤忠不被人知,故雲「唯有老天知得」。「短棹」五句,則轉入對丙子(1276)之難的回憶。這五句所寫乃是南宋臨安被破的過程,其慘痛之情狀,令作者終身難忘銘心。


  

「短棹浮淮,輕氈渡漢」,是寫元軍南下。元軍渡淮,揭開了亡宋戰爭的序幕;而元軍(元人戴氈笠,故這裡以「輕氈」稱之)渡漢水,則直接導致了臨安的陷落。元軍在襄樊戰役之後,立即潛兵入漢水,水陸併進,與渡淮元軍互相呼應,勢如破竹,於是在德祐二年正月,兵臨臨安城下。「迴首觚棱泣」是寫作者在北赴途中回望京城宮闕而失聲痛哭。

「觚棱」,即觚稜,本指殿堂屋角上的瓦脊形狀,這裡代指宮闕。家鉉翁作為其中之一的祈請使登舟北赴時,宋帝后還沒有出降。但他剛至大都,還沒來得及向南宋朝廷報告祈請情況,三宮被擄北遷的慘劇隨即發生。詞中「緘書欲上、驚傳天外清蹕」,指的是這一歷史事件。

「清蹕」,指皇帝出行時,清道戒嚴,這裡指宋三宮北遷。事變大而迅速,故加「驚」字。大都、臨安相距三千餘裡,故雲「天外」。以上這五句,寫事變接踵而起,連用「短棹」、「輕氈」、「迴首」、「欲上」、「驚傳」等語詞,語氣急促,有倏忽千里之勢,作者在回憶這段歷史時心頭的壓抑悲愴,歷歷在目。

詞的下片寫作者被扣留北方後所經受的種種磨難。以及作者慨然面對,毫不動搖的氣節風骨。「路人」五句,寫作者引蘇武自喻。「昔漢家使者」,指蘇武,由「路人指示荒台」句看,蘇武「曾留行跡」的「荒台」,正在作者眼前。

所以,「曾留行跡」,既是寫蘇武的經歷,也是寫作者自己遭際。以喻作者與蘇武當年處境相同。「我節」兩句,是將自與蘇武並提並論,蘇武持節漠北,最終不改初衷,而作者也同樣是「我節君袍雪樣明」。作者是奉南宋朝廷的使命北上的,與當年的蘇武一樣,也是持「節」而行,而且,最終也同蘇武一樣,雖覊留北方而忠節不改。

也同蘇武一樣,「君袍」,這裡是指南宋的服裝,他至上都之後,不改變服裝,而且得到了元朝皇帝的批准。家鉉翁身處絶域,不變節,不易服,貞如冰雪,故雲「雪樣明」;其心跡行事,對得起天地,對得起國家和人民,所以說「俯仰都無愧色」。結處「送子」五句,是送別陳正言的話,意思有兩層,一是趁您堂上「慈顏未老」,正可回去與家團圓承歡,並享三徑餘樂。「三徑」,即指隱居故園,是用蔣詡故事。

西漢末,王莽專權,兗州刺史蔣詡辭官回歸故里,院中闢有三徑,只與求仲、羊仲往來。二是表示自己不易其節。這層意思是通過回答故人詢問的形式來表現的,一片赤城之心寓于委婉的言辭之中,雖不是表面上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但讀來卻更令人感慨不已,由衷嘆贊。從家鉉翁的《則堂集》看,大約凡友朋回南,他送別時總要表達同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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