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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詞鑑賞 - 351 / 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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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詞鑑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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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凌波,形容女子的步態輕盈;生塵,是說走過的水面如有微塵揚起。「彩鴛」指代綉鞋,同時又借指女性。這裡的「彩鴛」自然是湘女的歸魂了。她在池邊帶著愁容,以舞蹈發精神抒積怨。

「江空月墮,凌波塵起,彩鴛愁舞」,很成功地描繪了一個怨女憂魂的精神形象,但由詞題又使人們聯想到荷花在風中搖舞的形象,緊扣題面。


  

詞的下闋擬托湘女的語氣抒情。過變的「還暗憶」是轉折,引起對當初情事的追溯。「鈿合」是鑲嵌金花的盒子,為古代男女定情信物:「定情之夕,授金釵鈿合以固之」(《長恨歌傳》)。「蘭橈」借指木蘭舟。

「絲牽瓊腕」,謂以紅絲或紅紗系于女子手腕上,亦為古代男女定情的標誌。「的」為古代婦女一種面飾,即以紅色點飾在面頰上。「見的更憐心苦」,為雙關,乃樂府民歌的一種表現手法。「的」,也是蓮子,又寫作「菂」。

「憐心苦」即「蓮心苦」。以此切合題面。這幾句回憶舊事,意為在舟上定情,結為同心,見到她之「的」飾而更生憐愛,同時也留下難言的遺憾。

當初便在「玲瓏翠屋」留住,記得那時她還身着「輕薄冰綃」。這此情景都是難忘的。詠物須不離物性,詞中的「絲牽」與藕絲、「心苦」與蓮心、「翠屋」與荷葉都極切合詞題。她的情事始終籠罩着不幸的陰雲,耽心好景不長,秋風一到,便紅衰翠減,「啼珠零露」。

北宋詞人賀鑄詠荷的《踏莎行》有「當年不肯嫁東風,無端卻被西風誤」。吳文英反用賀鑄詞句之意結尾,「能西風老盡,羞趁東風嫁與」,表現了湘女高傲忠貞的品格。「能」字下原註雲「去聲」,意即「寧可」之「寧」。寧願在西風中老去,羞於像桃李那樣趁逐春光、嫁與東風,這又恰似荷花的命運了。

全詞處處不離荷花的物性,同時又處處在寫人。讀後真難辨作者是在狀物還是寫人。顯然作者是借詠荷寓寄個人情懷,否則難以寫得如此情辭懇切、哀怨動人。

這首《過秦樓》恰體現夢窗詞的語言華麗、富於雕飾的特色。詞語具有鮮明色彩感,一首中用了表示色彩的「麴」、「粉」、「藍」、「紅」、「彩」、「翠」、「錦」等字,着色瑰麗,真如七寶樓台。華美的詞語都是經過詞人精心雕琢的,如「藻國」、「麴瀾」、「麝水」、「彩鴛」、「瓊腕」、「翠屋」、「秋被」、「零露」等。詞語處處可見雕飾痕跡,加上着色濃重,因而有雕繢滿眼之感。

夢窗詞的語言最有個性,如果以「天然去雕飾」的審美原則來評價夢窗詞,自會採取否定的態度,但藝術給人的美感總是豐富多樣的。夢窗詞華美穠麗的形式蘊藏着真摯深厚的激情,形成了獨特的藝術風格,故為詞苑不可缺少的一株奇葩。

●定風波  吳文英

密約偷香□踏青,小車隨馬過南屏。

迴首東風銷鬢影,重省,十年心事夜船燈。

離骨漸塵橋下水,到頭難滅景中情。

兩岸落花殘酒醒,煙冷,人家垂柳未清明。

吳文英詞作鑒賞


  
吳文英中年時客寓杭州,在一個春日乘馬郊遊,行至西陵,偶遇某貴家歌姬,由婢女傳送書信,即與定情。此後,他們曾同宿春江,共游南屏,往來西陵、六橋,沉浸在愛情的幸福之中。這種愛情注定以悲劇收場。最後一次分別,雙方都預感到不幸陰影的跟隨,分離甚是悲傷。

待到吳文英重訪六橋時,那位貴家歌姬已含恨死去。從此,這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就成為夢窗一生無法排遣的「情結」。重到西湖總難免徹骨地悲痛。這首小令便是吳文英晚年在杭州留下的悼念之作。

詞人最難忘的一段情景是:「密約偷香□踏青,小車隨馬過南屏」。「踏青」前缺失一字,但無礙對詞意的理解。自清末以來,詞家們考證吳文英的詞事,都認為杭州情詞都是為他的「亡妾」而作。從此兩句和《鶯啼序》的「溯紅漸、抬入仙溪,錦兒偷寄幽素」看,可推翻其為夢窗「姬妾」的假說。

南宋和北宋都很重視清明節。正值暮春之初,江南草長鶯飛,城中士庶都到郊外踏青。周密記述南宋杭州清明盛況云:「南北兩山這間,車馬紛然。……若玉津、富景禦園,包家山之桃關,東青門之菜市,東西馬塍,尼庵道院,尋芳討勝,極意縱游,隨處各有買賣趕趁等人,野果山花,別有幽趣。

」(《武林舊事》卷三)吳文英是以抒情方式敘寫往事的。他們是借踏青的機會「密約」,達到「偷香」目的。「密約」為雙方秘密的約會:「偷香」是指男女非法結合的偷情。「密約偷香」表明他們不是正當的戀愛關係,而雙方卻又情感熾烈,只得採取為封建禮法所不容的秘密行為來實現對愛情的追求。

如果吳文英這位踏青的女伴是其妾,就不必如此秘密了。「南屏」為杭州城西諸山之一,因位於西湖之南,故又稱南山,「南屏晚鐘」為南宋西湖十景之一。

山「在興教寺後,怪石秀聳,松生森茂,間以亭榭。中穿一洞,崎嶇直上,石壁高崖,若屏障然,故謂之南屏」(《淳祐臨安志》卷八)。人們常到此處踏青,而且距貴家歌姬住處甚遠,一北一南,西湖橫隔,不易被發覺。「小車隨馬」也是較隱密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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