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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人見問,才覺住口,驚得渾身打戰,張口結舌,又不敢不說。
施公見此光景,冷笑罵道:「迷徒!你既不說,本縣少不得要動刑追你。」吩咐把馮氏帶上來對詞。青衣答應而去。施公又問姜酒不可同吃之故。惡人不敢說出,只是發怔,立刻把臉都變青了。施公心中明白,復又哈哈大笑。看見青衣把馮氏帶來跪下。施公吩咐:「馮氏,你把董六謀死你前夫細細說來。」馮氏答應,又照前所告之言,一一哭訴。施公問:「董六,你可聽真了麼?難怪你方纔說姜酒不可同吃,內中有些隱情。爛肺之事,你這該死的囚徒,快快說來,免得用刑。」惡人見問,不住的叩頭,淚流滿面,無可奈何,口稱:「老爺,小的貿易守法,不敢越禮胡行。小的便娶馮氏,乃是明媒正娶,他心願從。今來告狀,無憑無據。若以姜酒爛肺,謀死前夫,何不早告?含冤數年,忽又喊冤,而且臓證全無。他有瘋症,是以枉告。」施公大喝一聲,說:「你這囚徒!好張利口。事已敗露,親口自言姜酒害人。你與郝遇朋生前,每日一早,空心以姜飲酒。此乃《本草》遺留六沉八反姜酒爛肺毒方,諒你不懂藥性賦。若依本縣想來,必有主謀之人,問真再議。」吩咐動刑起來,眾役一齊答應上堂,把董六拉下倒地,兩腿套上夾棍,左右拉繩。只聽惡人叫,「哎喲」,魂離天外。青衣用涼水照臉連噴幾口。惡人醒來,疼得叫苦哀求。施公問道:「招不招?」
青衣回說:「他不招。」施公又問:「馮氏,你丈夫不招。倘若你再不實招,立即追你之命!」馮氏說:「小婦人所告,並非謊言。一有不實,情願領死。」施公一聽,吩咐將夾棍收繩。惡人聽得,魂飛膽裂,大聲叫道:「招了,招了!」
青衣一時住刑。施公說:「那怕你堅心似鐵,難嘗官法如爐。」吩咐松棍帶上來。青衣將夾棍繩放下,把董六拉上去。
跪下招供怎樣與郝遇朋交好,入房見色,欺心害命占妻。因用姜酒百日爛肺之功,治死郝遇朋,得娶馮氏從頭至尾,細說一番,招供是實。施公聽罷,又問道:「你用的這個毒方,從何而來?其中必有主謀之人,告訴於我。你快說來,免得受刑。」青衣介面,一旁喊道:「快說!若遲了,老爺又要用刑。」
惡人膽怯,叫聲:「老爺,聽小的實說傳方之人。因小的見色迷亂,終日神魂不定,小的乾媽媽,見此光景,問小的有何心事?小的即將前情告訴於他,是以將方傳于小的,不料小的酒後失言,該死。叩求老爺免刑。」
施公聞言,見惡人招承。他伏在台階,眼瞧著馮氏說:“你來告狀,你也想想:生兒育女,已經多年。生米煮成熟飯。
也罷了!我董六死了,我與你也是解不開的這段扣兒!”馮氏一聽,只氣得渾身打戰,用手一指,罵聲:「傷天害理的狠賊!當着老爺,你還敢胡言!從前我丈夫受了你這囚徒牢籠。你說的卻也不錯,奸因夫引;若不引焉有此事?如今老爺斷事如神,青天有報。你醉後失口泄機,還講什麼夫妻?大家命該盡了。」
馮氏氣惱在心,說:「你就該打死!」又用口咬打罷,倒退,向着階柱一頭碰死。施公誇獎:「好個貞女!」復又大怒,罵聲:「董六你這囚徒,只顧你與王婆定計,連害二命。本縣問你:你這乾媽媽住在何處?快說!」惡人心想,不說又怕受刑,叫聲:「老爺,王婆住在東街關帝廟南首,門前掛着收生的招牌就是。」施公聞言,立刻差人把王婆拿來。王婆上堂跪下,眼見馮氏氣惱,又見董六受了刑法,心中害怕。且說惡人見了王婆,大叫一聲:「乾媽,多謝你的仙方,傳得不錯!」施公一聽,喝住:「再要多言,打嘴!」喝聲:「王婆!你乾兒子供出你傳他藥方,害死郝遇朋,謀娶馮氏。是與不是,快快說來,免得受刑。」王婆回說道:「小婦人並無此事。」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1回 拿王婆結案 僧尼等唸經
施公吩咐:「賤婦,不拶不招。」青衣答應,將王婆拶起。
王婆疼痛難忍,大叫:「老爺不用拶了,我都說了罷!」施公吩咐:「松刑。快快說來!」王婆說:「小婦人與董六通姦數年,傳方是實。」施公聞言大怒道:「姜酒爛肺之事,料你不懂。是誰傳你?說來!」王婆叫聲:「老爺,小婦人的丈夫在日,是個醫生,常言六沉八反之藥方子,所以記得,不敢撒謊,老爺詳情。」施公聽罷,吩咐寬刑。眾役答應,把刑鬆了。施公提筆判斷:王婆先與董六通姦,後又傳方。良婦被他謀娶。水落石出,馮氏自盡。按律王婆應絞,秋後處決。董六奸謀,毒死前夫,謀娶馮氏為妻,依律正法。判畢,叫拿下去畫押,吩咐收監。立刻禁子將王婆、董六收禁看守不提。且說施公叫人把馮氏娘家人傳來領屍。可巧罰劉永銀五兩,差人呈上,施公吩咐與馮氏買棺。董氏家產,斷給親丁變賣,養贍他兒女。眾人叩謝出衙。堂上三班人役,個個稱奇。施公咐吩書吏,擬稿詳報上司。
堂事方畢,又見請九黃、七珠的王仁、徐茂上堂,跪下,口尊:「老爺,小的二人,把僧尼都傳了來,在衙門外等候。」
施公吩咐:「進來!」二役答應出去,領僧尼上堂。施公看那惡僧:豹頭環眼,黑肉滿臉,須七寸許,年約四旬;又看淫尼:白麵如粉,唇紅齒白,年紀不過二十以外,生的裊嬈,站在堂前,並不下跪,打躬問訊,含笑問道:「老爺,叫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