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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點,你會記得,你盡你之所能把物體的一切虛影都拋棄掉了以便結論出你僅僅是一個在思維着的東西,怕的是在這以後你也許認為人們能夠結論出你在事實上而不是在幻想上不過是一個精神或者一個在思維着的東西。這並不是老實的、真誠的,而僅僅是一種精神的虛構。這是我們從你的頭兩個沉思裡所找出的值得提出意見的全部東西。在那兩個沉思裡你清楚地指出至少在思維着的你是一個什麼東西這一點上是靠得住的。讓我們在這裡停一下。到此為止,你認識到你是一個在思維着的東西,可是你還不知道這個在思維着的東西是什麼。你怎麼知道這不是一個物體由於它的各種不同的運動和接觸而做出你稱之為思維的這種行動呢?因為,雖然你認為你已經拋棄掉了一切種類的物體,但是你可以在這上面弄錯,即你並沒有把你自己拋棄掉,你自己是一個物體①。因為你怎麼證明一個物體不能思維,或者某些物體性的運動不是思維的本身呢?為什麼你的你認為已經拋棄掉的肉體的全部系統,或者這個系統的某幾個部分,比如說大腦那些部分,不能有助于做成我們稱之為思維的那些種類的運動呢?你說,我是一個在思維着的東西:可是你怎麼知道你不也是一個物體性的運動或者一個被推動起來的物體呢?
①第二版:「你自己也許是一個物體」。
第二點,從一個至上存在體的觀念(你認為這個觀念不能是由你產生的),你就敢於結論出一個至上存在體的存在來,在你精神裡的觀念只有由他才能產生。可是我們在我們自己的心中找到一個充分的根據①,只有依靠它我們才能做成這個觀念,儘管沒有至上存在體,或者我們不知道是否有一個至上存在體,或者我們甚至想不到它的存在性。因為,我不是看到我既然有思維的功能,就②有某種程度的完滿性嗎?
①「但是我們在我們自己的心中找到一個充分的根據」,在法文第二版裡是,「這就好象是在我們心中我們找不到一個充分的根據」。
②「我既然有思維的功能,就」在法文第二版裡是:「這個在思維着的我,我」。
我不是也看到不同於我的別人也有和我一樣程度的完滿性嗎?這就使我有理由想到不拘多少數目的程度,並且使我有理由在一個程度的完滿性再加上一個程度的完滿性,直到無窮;同樣,哪管世界上只有一種程度的熱或光,我都可以在上面永遠加上和設想出一些新的程度的熱或光以至無窮。為什麼我不能同樣地在我心裡發覺的某種存在的程度上加上其他任何程度,並且把可能加上的一切程度做成一個完滿的存在體的觀念呢?可是,你說,結果裡所有的任何程度的完滿性或實在性只能是以前在它的原因裡所有的。可是,除了我們每天看到蒼蠅以及許多其他動物(植物也是這樣)都是由太陽、雨水和土產生的,在太陽、雨水和土裡並沒有象在這些動物裏邊的生命,這種生命是比其他任何純粹物體性的程度更高貴,由此可見,結果從它的原因裡引出某種實在性,可是這種實在性並不在它的原因裡。這個觀念不過是一個理性的存在體,它並不比領會它的你的精神更高貴。再說,如果你一輩子都生活在荒無人煙的地方,不是和一些有學問的人為伍的話,你怎麼知道這種觀念是否一定呈現在你的精神裡呢?難道人們不會說這個觀念是你從你以前有過的思想裡,從書本的教育裡①,從同你的朋友們談論裡,等等,而不是光從你的精神裡或者從一個存在着的至上存在體裡汲取出來的嗎?所以必須更清楚地證明一下,如果沒有一個至上的存在體,這個觀念就不能在你心裡,到那時,我們將是首先向你的推理折服的人,而且我們大家都將在這上面認輸。不過,這個觀念是從前面的那些概念生出來的,這從加拿大人、休倫人②、以及其他的野蠻人之沒有這樣一種觀念這一事實就似乎顯得足夠清楚了;這個觀念是你可以甚至從你對物體性的東西的認識中做成的;因此你的觀念只表現物體界,它包含你所能想象的一切完滿性,因而你所能得出的結論不過是有一個非常完滿的物體性的存在體,除非你再加上什麼東西,這個東西把我們的精神一直提高到對於精神的或非物體性的東西的認識上去。我們在這裡也可以說一個天使的觀念能夠在你心裡也和一個非常完滿的存在體的觀念一樣,用不着這個觀念應該如此由一個實際存在的天使在你心裡做成,雖然天使比你更完滿。可是③,我們沒有上帝的觀念,也沒有一個無限的數目或一個無限的綫的觀念;這個觀念雖然你可以有,可是這個數目是完全不可能的。再加上,把其他一切的完滿性都囊括成為單獨的完滿性,這種統一化和單一化只能是由推理的理智活動來做成,這就和共相的統一所做的是一樣東西,這種共相的統一並不存在於事物之中,而只存在於理智之中,就象人們在超越的種屬等等統一化所看到的那樣。
①「書本的教育裡」,法文第二版是:「從受過的教育裡,從書本裡」。
②休倫人是位於加拿大與美國之間的休倫湖邊的人。
③「可是」,法文第二版是「可是我還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