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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雖然我們在這裡不用權威而僅僅用道理來行事,可是為了避免我要毫無理由地反對的這位偉大的人物起見,讓我們聽一聽聖托瑪是怎麼說的。他給自己做過這樣的反駁:人們一懂得和理解·上·帝這個名稱是什麼意思,人們就知道上帝存在;因為,從這個名稱上,人們理解這樣的一個東西,這個東西是沒有什麼比他更偉大的東西能夠被領會的。那麼,存在於理智裡和事實上的東西是比僅僅存在於理智裡的東西更偉大;這就是為什麼,既然·上·帝這個名稱被理解,上帝存在於理智之中,那麼他由之而在事實上也存在。我把這個論據用形式邏輯來表示:上帝是這樣的,沒有比他更偉大的東西能夠被領會的;而沒有比他更偉大的東西能夠被領會就包含着存在性:所以上帝,由於他的名稱或者他的概念,就包含着存在性;從而他如果沒有存在性就既不能存在,也不能被領會。現在,請你們告訴我,這不就是笛卡爾先生的論據嗎?
聖托瑪給上帝下了這樣的定義:他是這樣的,即:沒有什麼比他更偉大的東西能夠被領會的,笛卡爾先生把他叫做一個至上完滿的存在體;當然,沒有什麼比他更偉大的東西能夠被領會。聖托瑪接著說:沒有什麼比他更偉大的能夠被領會的那個東西包含着存在;否則比他更偉大的什麼東西就可以被領會,即:被領會的東西就包含存在。可是笛卡爾先生不是好象在他的論據裡沒有使用同樣的小前提嗎?上帝是一個至上完滿的存在體;而至上完滿的存在體包含着存在,否則他就不是至上完滿的。聖托瑪推論說:既然上帝這個名稱被懂得、被理解了,他就是在理智裡,從而他也就在事實上存在;也就是說,由於在沒有什麼比他更偉大的東西能夠被領會的這樣一個存在體的概念裡,存在性是被包含在裏邊的,所以這個存在體是存在的。笛卡爾先生推論出同樣的東西。他說:可是,僅僅由於我不能領會沒有存在性的上帝,因為存在性是和他分不開的,從而他就真實地存在着。現在聖托瑪對他自己同時也對笛卡爾先生答辯說:假定每人從·上·帝這個名稱上理解了他意味着所說過的那樣,即他是沒有什麼比他更偉大的東西能夠被領會的這樣一個東西,這並不因此就等於說人們理解了從這個名稱意味着的東西存在於大自然裡,而僅僅意味着存在於理智的理解裡。而且,如果人們不同意事實上有這樣的一個什麼東西,即:沒有什麼比它更偉大的東西能夠被領會,那就不能說它在事實上存在;那些說沒有上帝的人就是這麼公開否認上帝的。從這裡我也用簡單的幾句話答辯一下:雖然人們同意至上完滿的存在體由於它本身的名稱就包含着存在性,可是這不等於說這種存在性在大自然裡就現實地是什麼東西,而僅僅是,由於有着至上存在體這個概念,存在性這個概念才是不可分割地被連在一起。從這裡,如果你不先假定這個至上完滿的存在體在現實上存在着,你就不能推論出上帝的存在在現實上是一個什麼東西;因為,那樣一來,它將在現實上包含一切完滿性,也包含一個實在的存在性的完滿性。
先生們①,在這麼疲勞的工作之後,我要把我的精神稍微放鬆一下,你們現在會覺得這樣要好些吧。存在着的獅子這個組合基本上含有這兩個部分:獅子和存在;因為如果去掉這一個或那一個,這就不再是原來的組合了。那麼上帝不是完全永恆地清楚、分明地認識了這個組合嗎?這個組合,就其為組合來說,它的觀念不是基本上包含這兩個部分的這一部分和那一部分嗎?也就是說,存在性不是存在着的獅子這個組合的本質嗎?雖然如此,如果人們不事先假定這個組合的全部都是現實存在的,那麼上帝所永恆具有的清楚的認識並不必然地使這一物體的這一部分或那一部分存在;因為,那樣一來,它本身將包含的一切基本完滿性,因而也包含它的現實存在性。同樣道理,雖然我清楚、分明地認識至上存在體,雖然至上完滿的存在體在他的基本概念裡包含存在性,可是,如果你們不事先假定這個至上存在體存在,那就不等於說這個存在性在現實上是什麼東西;因為那樣一來,他既然具有他的其他一切完滿性,他也將在現實上包含着存在性的完滿性;這樣就必須再證明這個至上完滿的存在體存在。
①法文第二版缺。
關於靈魂和肉體的實在區別,我再簡單說幾句;因為我承認這位偉大的人物對我如此地厭煩,使我差不多不能再多說什麼了。如果在靈魂和肉體之間有一種分別,那麼似乎是要從這兩個東西能被清楚地、彼此分開地去領會來證明它。關於這一點,我把這位學識過人的人物來同司各脫交鋒,司各脫說,為了一件事物清清楚楚地同其他一件事物分開來領會,只要在它們之間有一個他叫做形式的和客觀的分別就行,他把這個分別放在實際上的分別和道理上的分別之間;他就是這樣地把上帝的正義與上帝的愛德加以區別的;他說,因為它們在任何一個理智的活動之前有一些不同形式的道理,因此,這一個並不是那一個;雖然如此,如果說:正義是與愛德分開去領會的,所以它也能夠分開存在,這就是一種不正確的結論。可是我不知不覺地已經超出了一封信的界限。
先生們,這就是我關於你們向我提議的東西所要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