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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真有撒旦的話,為聖弗蘭西斯所創立的教團的來日必將使撒旦感到心滿意足。作為教團首腦的聖徒的直接繼承人以利亞兄弟是個窮奢極欲的人,他已全面容許放棄清貧的生活。在他們的創始人剛去世的幾年裡弗蘭西斯教團的主要工作便是在規勒夫派與基伯林派殘酷而血腥的戰爭中充當募兵官的角色。弗蘭西斯死後七年成立了宗教裁判所,在某幾個國家中這主要是由弗蘭西斯派來領導。期間有少數稱為屬靈派的信徒依舊忠實於他的遺訓;但其中有好些人卻因異端罪名被宗教裁判所燒死。這些人認為基督和使徒們毫無財產,甚至連他們身上穿的衣服都不屬於自己;這種見解在公元
1323年為約翰二十二世判為異端。總之聖弗蘭西斯一生努力的結果,只不過在於又開創了一個更為富有更為腐化的教團,用以加強教階制度,並助長對所有道德忠信和思想自由的優秀人物的迫害。從他自己的宗旨和品德來看,我們當真無法想象世界上還有什麼結局比這個更為令人苦笑的了。
聖多米尼克(公元
1170—
1221)的事蹟還不如聖弗蘭西斯的有趣。他是一個卡司提亞人,他和羅躍拉一樣對正統教義有着狂熱的信仰。他的主要宗旨是攻擊異端,並以貧窮作為達到這個目的的手段。自始至終他參加了討伐阿勒比占西斯異端的戰爭,雖然有人說他對這次戰爭中一些殘虐行為也曾有過傷心落淚的事。多米尼克教團在公元
1215年為教皇尹諾森三世所建立,並迅速獲得了成功。我所知道的聖多米尼克所有的一點人情味就是他對撒克森尼人約但的自白:在青年婦女和老年婦女間,他更多地喜歡同青年婦女談話。公元
1242年教團發出一項莊嚴的教令指出這段記載,必須從約但著的多米尼克傳中刪掉。
多米尼克教團僧侶在教會裁判所的工作中比弗蘭西斯教團僧侶更為積極。可是由於他們致力學術,他們曾給人類做出了一些有價值的貢獻。然而這卻不是聖多米尼克的本意;他曾命令他門下的托鉢僧們「除經特別許可外不得學習俗界科學和文藝。」這條禁令在公元
1259年撤消了。此後又採取了一切措施,以保證多米尼克教團僧侶的學術生活過得安適。在他們,體力勞動不是必盡的義務,虔修功課也縮短了,以便給他們更多的時間從事研究。他們致力於調和亞里士多德和基督;阿勒貝爾圖斯‧馬革努斯和托馬斯‧阿奎那兩人都屬於多米尼克教團,在完成這項工作上,他們做到了一切能夠做到的事。托馬斯‧阿奎那的權威更是凌駕一切,以致後世的多米尼克教團僧侶在哲學上竟沒有獲得更大的成就。雖然弗蘭西斯教團僧侶比多米尼克教團僧侶更厭惡學問,但在緊接的下一個時期中,哲學界的偉大人物卻都是弗蘭西斯教團僧侶:如羅吉爾‧培根,鄧斯‧司各脫和奧卡姆人維廉,都是弗蘭西斯僧侶。托鉢僧們在哲學上的成就,將作為從下幾章中的主題。
第十三章
聖托馬斯‧阿奎那
聖托馬斯‧阿奎那(生於公元
1225或
1226,死於公元
1274)被認為是最偉大的經院哲學家。在所有教授哲學的天主教文教機關中他的體系是必須作為唯一正確的體系來講授的;這一點自從列奧十三世于公元
1879年敕令明申以來,便成了慣例。因此,聖托馬斯不僅有歷史上的重要性,而且還具有當前的影響,正象柏拉圖、亞里士多德、康德,黑格爾一樣,事實上,還超過後兩人。他在大多數場合是如此緊密地追隨着亞里士多德,以致使這位斯塔基拉人,在天主教信徒心目中几乎具有教父般的權威;就是在純哲學問題上批評亞里士多德,也會被人認為是不虔誠的。但過去卻不總是如此。在阿奎那時代,推崇亞里士多德,和反對柏拉圖的鬥爭還有待進行。阿奎那的勢力,後來取得了勝利,並一直保持到文藝復興為止;以後。柏拉圖,重新在大多數哲學家的見解中獲得了至高的地位,這時人們對柏拉圖的理解已比中世紀時有所進步。公元十七世紀時,一個人既可是個正教徒,也可是個笛卡爾主義者;馬勒伯朗士,雖是個祭司,卻從未遭到非難;但這樣的自由在今日來說已成為過去;天主教僧侶,如想涉及哲學,就必須承認聖托馬斯。
聖托馬斯,是阿奎那伯爵的兒子。伯爵在那不勒斯王國境內的城堡,靠近蒙特‧卡西諾,而這位「天使博士」③的教育便在這裡開始了。他在弗裡德里希二世所創辦的那不勒斯大學讀了六年書;於是當了多米尼克教團僧侶,並去到科倫,受業于當時哲學界亞里士多德的領袖人物,阿勒貝爾圖斯‧馬革努斯。托馬斯在科倫和巴黎住了一個時期之後,于公元
1259年重返意大利,並在此度過了餘生,——公元
1269—
1272年再度僑居巴黎三年。那時巴黎的多米尼克教團僧侶由於他們的亞里士多德主義曾與巴黎大學當局發生了糾紛,人們懷疑他們同情阿威羅伊派異端,當時阿威羅伊派在大學中形成了一個強有力的系派。阿威羅伊派,根據他們對亞里士多德的解釋,主張人的靈魂,只要具有個性,就不是不死的;
不死性只屬於理智,而理智是非個體的,它在不同的理智存在中都是同一的,當他們被迫認識到這種學說與天主教信仰互相違背時,他們又逃進「雙重真理」的遁辭中,所謂雙重真理指:一是基於理性的哲學真理,一是基于啟示的神學真理。所有這一切都使得亞里士多德的名聲敗壞,聖托馬斯在巴黎時便致力於消除這種由於過分拘泥阿拉伯學說所帶來的危害。在這項工作上他獲得了非凡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