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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許多信是寫給蠻族男女統治者們的。法蘭克女皇布呂尼希勒德曾為自己請求一領賜給法蘭西某主教那樣的白羊毛袈裟。格雷高裡雖願答應她的請求;但不幸她所派的使者卻屬於分裂派。他寫信給倫巴底王阿吉魯勒夫慶賀他與敵方媾和。他寫道:「因為,倘若未能達成和議,除了使可憐的農民——其勞動對雙方都有裨益——繼續流血;並給交戰兩方帶來罪孽與危機之外,還能得到些什麼結果呢?」他同時並寫信給阿吉魯勒夫的妻子,狄奧德琳達皇后,叫她勸導丈夫堅持為善。他再次寫信給布呂尼希勒德譴責在她國內發生的兩件事。一項是俗人未經普通祭司的試用期可以立即升任主教;另一項是准許猶太人擁有基督教徒作奴隷。他給狄奧都利克和狄奧代貝特,法蘭克王國的兩位國王寫的信中說,由於法蘭克人模範的虔誠,他本想只說些令人欣慰的事,然而他卻情不自禁,必須指出在他們王國裡盛行着聖職買賣罪。他也寫信給圖林地方的主教談到該主教所受的委屈。他給蠻族統治者寫過一封徹頭徹尾屬於恭維性質的信;這信是寫給西哥特王理查的,這人過去曾是個阿利烏斯教派,于公元
587年改信了天主教。為此,教皇獎給他一把小鑰匙,「這把小鑰匙含有當年拘鎖聖使徒彼得頸項時所用鎖鏈上的鐵,它可以從蒙神祝福聖使徒彼得最聖潔的身上帶來祝福,這條拘鎖過他頸項使他殉道的鎖鏈,可以解除你家人所犯的一切罪愆。」我希望這位國王陛下嘉納了這項禮品。
關於以弗所異端宗教會議,他對安提阿的主教有過以下指示,指示中說:「我們曾聽說,東方教會中,除非用金錢賄買,就沒有一個人能得到聖職。」——主教必須竭盡全能矯正這種事態。馬賽的主教因為毀壞了某些被人尊崇的偶像而受到申斥:偶像崇拜誠然是錯誤的,然而,偶像畢竟是有用之物,因此,應該加以尊重。高盧的兩位主教受到了譴責,因為有一個婦女先是當了修女以後又被迫結了婚。「果真如此,……你們二人應當從事僱傭勞動,因為你們不配作為牧者。」以上是他一年中發出信件的一小部分。有如他在本年度的一封信(cXXI)中所慨嘆,這也就無怪乎他找不出時間來從事宗教的默想了。
格雷高裡並不欣賞世俗學問。在他寫給法蘭西偉恩的主教德西德流斯的信中說:「我們聽到一件提說起來都不免赧顏的消息。人們說你的『弟兄們』[其實就是你]習慣于對某些人講解語法。對此我們不但非常不滿,而且十分惱怒,以致我們把以前所說過的一切都化為嘆息和悲傷,因為讚美朱比特的話語斷然不能出於頌揚基督的口中……正是由於這種事在關係到祭司時極堪咒詛所以越發有必要通過真其實據,徹底查清這事的真相。」
一直到蓋爾伯特,亦即賽爾維斯特二世時期為止,教會內對異教學術的敵視延續了至少有四個世紀。從十一世紀以來,教會才對俗界學術抱有好感。
格雷高裡對皇帝的態度比對蠻族諸王的態度要更為崇敬。他在寫信給一位住在君士坦丁堡的通訊者時說:「凡為最虔誠的皇帝所喜愛的,無論他怎樣吩咐,盡都在他的權能範圍之內。他怎樣決定,就怎樣去辦。只要他不使我們牽連上撤職處分[關係到正統派主教的]就行。再有,倘若他的所作所為合乎教規,我們就要追隨。倘若不合乎教規,我們就要忍受,但要以我們自身不致犯罪為限。」摩立斯皇帝被一個無名的百夫長,弗卡斯所領導的叛亂廢黜了。於是這個暴發戶便獲得了帝位。他不但當着摩立斯殺害了他的五個皇子,而且隨後把這位老年的父親也一併殺掉。除了殉職以外,再無其它選擇的君士坦丁堡大主教當然只好為弗卡斯加了冕。但令人更為驚訝的則是格雷高裡,他住在遠離羅馬生命比較安全的地方,竟然對篡位者和他的妻子,寫出令人作嘔的奉承。他在信中寫道:「諸國的國王們與共和國的皇帝之間,有以下不同之點,諸國的國王是奴隷的主人,而共和國的皇帝則是自由人的主人……願全能的上帝在每一思想上和行動上保守你虔敬的心[也就是你]常住於他的恩惠之中;願住在你心中的聖靈指引你去作一切應以正義和仁慈從事的事業。」在致弗卡斯的妻子麗恩莎皇后的信中說:「那長期加於我們頸項上的重負業經解除,代之以皇帝大權溫和的覊絆,為了你的帝國的安寧,試問有什麼舌,有什麼心得以說盡想盡我們對上帝所虧負的感謝呢。」有人可能認為摩立斯是個惡人;其實他卻是個很善良的老人。那些原諒格雷高裡的辯護者們推諉,他不曾知道弗卡斯的暴行;但他是確曾知道拜占庭篡位者慣例的行為的,而且他又不待查清弗卡斯究竟是不是一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