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庚申,吳廣信衛指揮王文英率師趣鉛山,次佛母嶺,與陳友定兵遇,擊走之。
辛酉,吳參軍胡深言:「近克松溪,獲張子玉,其餘眾敗奔崇安,請發廣信、撫州、建昌三路兵並攻之,因覘取八閩。」王曰:「子玉驍將,今為我擒,彼必破膽,乘勢攻之,必無不克。」即命廣信指揮朱亮祖由鉛山,建昌左丞王溥由杉關,會深進兵。
甲子,京師天雨氂,長尺許。或言于帝曰:「龍鬚也。」命拾而祀之。
乙亥,吳平章常遇春攻安陸,克之。
先是遇春既行,王復調江西右丞鄧愈為湖廣平章,領兵繼其後,使人謂愈曰:「凡得州郡,汝宜駐兵以撫降附。若襄陽未下,則令遇春分兵,半集沔陽,半集景陵,汝居武昌,使聲援相應,以遏寇之奔軼。」愈奉命遂行。至是遇春攻安陸,其守將僉院任亮出拒戰,遇春擊敗亮,執之,遂克其城,以沔陽衛指揮吳復守之。
己卯,吳常遇春至襄陽,守將棄城遁,遇春追擊之,俘其眾五千。僉院張德、羅明以谷城降,遇春送之建康。吳王以章溢為湖廣按察僉事,溢以荊、襄多廢地,議分兵屯田,王善之。
癸未,吳浙東元帥何世明,敗張士誠兵于新溪,又敗之於柴溪。
是月,侯布延達實奉威順王自雲南、西蜀轉戰而出,至成州,欲之京師,李思齊俾屯田于成州。
吳王賜鄧愈書曰:「汝戍襄陽,宜謹守法度。山寨來歸者,兵民悉仍胡籍,小校以下,悉令屯種,且耕且戰。汝所戍地鄰庫庫,若汝愛加於民,法行于軍,則彼所部,皆將慕義來歸,如脫虎口就慈母。我賴汝如長城,汝其勉之!」愈於是披荊棘,立軍府,營屯練卒,拊循招徠,威惠甚着。
六月,戊子,以黎安道為中書參知政事。
己丑,吳置思南宣慰使司。
時思南宣慰使田仁智,遣其都事楊琛來歸款,並納元所授宣慰使印,王曰:「仁智僻處遐荒,世長谿洞,乃能識天命,率先來歸,誠可嘉也!」俾仍為思南道宣慰使。授琛思州等處軍民宣撫使,以三品銀印給之。
丁酉,吳克安福州。
先是饒鼎臣父子既走安福,與其黨劉顛等仍肆剽掠,鄧愈遣兵討之,久不下。王覆命元帥王寶會參政何文輝、黃彬共討之,鼎臣復棄城走茶陵。
辛丑,湖廣行省左丞周文貴復寶慶路。
乙巳,皇后奇氏自幽所還宮。
後數納美女于博囉特穆爾,博囉喜,故得還宮,自始幽至此凡百日。博囉特穆爾自入京師,納女四十餘人,荒于酒色,鋭氣消耗矣。
壬子;吳參軍胡深克溫之樂清,擒方國珍鎮撫周清、萬戶張漢臣、總管朱善等,械送建康。
吳指揮朱亮祖等進攻建寧。
時陳友定將阮德柔嬰城固守,諸軍次城下,亮祖即欲攻之,胡深視氛祲不利,語亮祖曰:「天時未協,將必有災。」亮祖曰:「天道幽遠,山澤之氣,變態無常,何足征也!」迫深進兵,深猶持不可。德柔屯錦江,逼深陣後,亮祖督戰益急。深不獲已,遂引兵鼓噪而進,破其二柵,德柔盡率精鋭扼深軍,圍之數重。日已暮,深突圍出,伏兵起,深馬蹶,被執,送於友定,友定敬禮之。深因盛稱吳王神聖威武,群雄屬心,以喻友定,友定亦無殺深意,會元使至,督迫之,遂遇害。
深久蒞尹郡,馭眾寬厚,用兵十餘年,未嘗妄戮一人。吳王嘗問宋濂曰:「深何如人?」濂曰:「文武才也。」王曰:「誠然,浙東一障,吾方賴之。」比伐閩,有星變,王曰:「東南必失一良將。」亟諭之,深已被害。
吳何文輝等平山寨,擒其盜萬興宗,斬之。
乙卯,以太尉和尼齊為御史大夫。
吳王下令:「凡農民田五畝至十畝者,栽桑、麻、木棉各半畝,十畝以上者倍之,其田多者,率以是為差。有司親臨督率,不如令者有罰,不種桑,使出絹一匹,不種麻及大棉,出麻布、棉布各一匹。」
吳以儒士滕毅、楊訓為起居注,王諭之曰:「吾見元大臣門下士,多不以正自處,惟務諂諛以圖苟合,見其人所為非是,不相與正救,及其敗也,卒陷罪戾。爾從徐相國幕下,久而無過,故授爾是職。宜盡心所事,勿為阿容。」又曰:「起居之職,非專事紀錄而已,要在輸忠納誨,致主於無過之地而後為盡職。吾平時于百官所言,一二日外猶尋繹不已;今爾在吾左右,不可不盡言也。」覆命毅、訓集古無道之君若夏桀、商紂、秦始皇、隋煬帝所行之事以進,曰:「吾觀此者,正欲知其喪亂之由以為戒耳。」
是月,皇太子進封李思齊為邠國公,加封中書平章政事,兼知四川行樞密院事、虎符招討使、分中書四部。
博囉特穆爾遣圖沁特穆爾率軍伐上都之附皇太子者,調伊蘇南禦庫庫特穆爾軍。伊蘇次良鄉不進而歸永平,使人西連太原,東結遼陽,軍聲大振。博囉患之,遣驍將姚巴延統兵出禦,至通州,河溢,營紅橋以待,伊蘇出其不意襲破之,殺姚巴延。博囉恐,自將出通州,三日大雨,取一女子,不戰而還。
博囉先嘗以猜疑殺其將保安,既又失姚巴延,鬱鬱不樂,乃日與婁都爾蘇飲宴,酗酒殺人,喜怒不測,人皆畏忌。
秋,七月,丁巳朔,吳命降將張德山歸襄陽,招諭未附山寨。
吳平章湯和,進兵攻周安於永新。
初,陳友諒既亡,安即降,吳命仍守永新。及兵入安福討饒鼎臣,安疑而復叛,仍與諸山寨相結。和至,安出拒戰,和擊敗之,克其十七寨,擒偽官五十餘人,遂圍其城。
庚申,故陳友諒左丞周文貴之黨復攻陷辰溪,吳總制辰沅等州事參軍詹允享遣兵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