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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月,帝至自上都。
蘄、黃賊陷湖州、常州。
徐州既平,彭大、趙君用率芝麻李餘黨奔濠州,托克托命賈魯追擊之。
孫德崖等與郭子興不協,互相猜防,會彭、趙奔濠州,德崖納之。二人本以窮蹙來奔,德崖與子興反屈己下之,事皆稟命,遂為所制。彭大頗有智數,攬權專決,君用唯唯而已。子興禮彭大而易君用,君用銜之,德崖等遂與君用謀,伺子興出,執之通衢,械于孫氏,將殺之。朱元璋時在淮北,聞難亟歸,念子興素厚彭而薄趙,禍必趙發,非彭不可解,乃與子興子往訴于彭大,彭大怒曰:「我在此,誰敢爾!」即命左右呼兵以出,元璋亦被甲持短兵與俱,至孫氏家,圍其宅,發屋破械,使人負子興以歸,子興遂得免。
江西行省平章政事桑節,受命出師湖廣,行至江東,更令守江州。
時江州已陷,趙普勝、周驢等據池陽,太平官軍止有三百人。賊號百萬,眾皆走,桑節曰:「畏賊而逃,非勇也;坐而待攻,非智也。汝等皆有妻子、財物,縱逃,其可免乎?」乃貸富人錢,募人為兵。先是行台募兵,人給百五十千,無應者;至是桑節募兵,人五十千,眾爭赴之,一日得三千人。乃具舟楫直趨銅陵,克之,又破賊白馬灣。賊敗走,分兵躡之。抵白湄,賊窮急,回拒官軍,官軍乘勝奮擊,賊盡殪,擒周驢,奪船六百艘,軍聲大振,遂復池州。乃命諸將分道討賊,復石埭諸縣。賊復來攻,命王惟恭列陣待之。鋒始交,出小艦從旁橫擊,大破走之,進據清水灣。伺者告賊艦至自上流,順風舉帆,眾且數十倍,諸將失色,桑節曰:「無傷也,風勢盛,彼倉猝必不得泊。但伏橫港中,偃旗以待,俟過而擊之,無不勝矣。」風怒水駛,賊奄忽而過,乃命舉旗張帆,鼓噪攻之,官軍殊死戰,風反為我用,又大破之。時賊久圍安慶,捷聞,遽燒營走。進復湖口縣,克江州,留兵守之。命王惟恭柵小孤山,而桑節自據鄱陽口,綴江湖要衝,以圖恢復。
時湖廣已陷,江西被圍,淮、浙亦多故,卒無援之者。日久,糧益乏,士卒咸困。或曰:「東南完實,盍因糧以圖再舉乎?」桑節曰:「吾受命守江西,必死於此。」眾莫敢復言。頃有賊乘大船四集來攻,取蒹葦編為大筏,塞上下流,火之。官軍力戰,眾死且盡,桑節之從子拜布哈與親兵數十人死之。桑節猶堅坐不動,賊發矢射桑節,乃昏仆。賊素聞桑節名,不忍害,舁置密室中,至旦乃蘇。賊羅拜,爭饋以食,桑節斥之,遂不復食,凡七日,乃自力而起,北面再拜曰:「臣力竭矣!」遂絶。桑節為人,公廉明決,在軍中,能與將士同甘苦,以忠義感激人心,故能以少擊眾,得人死力雲。
冬,十月,霍山崩。前三日,山如雷鳴,禽獸驚散,隕石數里。
是月,蘄、黃賊陷江陰州。州大姓許普與其子如章,聚惡少,資以飲食,賊四散抄掠,誘使深入,殪而埋之。戰于城北之祥符寺,父子皆死。
十一月,乙亥,以桑節為江西行省平章政事,出師湖廣,時猶未聞桑節死事也。
丙子,中書省臣請為托克托立《徐州平寇碑》及加封王爵。
癸未,命江浙行省右丞特裡特穆爾總兵討方國珍。
是月,蘄、黃賊番眾寇安慶,水陸併進。上萬戶蒙古綽斯連破之,輕舟追北,中流矢,卒。
十二月,辛亥,詔以杭、常、湖、信、廣德諸路皆已克複,赦詿誤者,蠲其夏稅、秋糧,命有司撫卹其民。
癸亥,托克託言京畿近地水利,召募江南人耕種,歲可得粟麥百萬餘石,不煩海運而京師足食,帝曰:「此事有利於國家,其議行之。」
是月,賈魯以兵圍濠州。
先是中書左司郎中田本初言:「江南漕運不至,宜墾內地課種。昔漁陽太守張堪種稻八百餘頃,今其跡尚存,可舉行之。」於是起山東益都、般陽等十三路農民種之,秋收課,所得不償其所費。是歲,農民皆罷散,乃復立都水庸田司于汴梁,掌種植之事。
以察罕特穆爾為汝寧府達嚕噶齊。察罕特穆爾者,系出北庭,其祖父徙河南,為潁州沈丘人。察罕特穆爾幼篤學,嘗應進士舉,有時名,身長七尺,修眉覆目,左頰有三毛,怒則毛皆直指,居常慨然有大志,及汝、潁盜發,乃奮義起兵,沈丘子弟願從者數百人,與信陽州羅山人李思齊同設奇計,襲破羅山縣。事聞,授察罕特穆爾汝寧府達嚕噶齊,思齊知府事。於是所在義士俱將兵來會,得萬人,自成一軍,屯沈丘,數與賊戰,輒克捷。
改淮東宣慰司為都元帥府,移治淮西,起余闕為宣慰副使,僉府事,分兵守安慶。
時南北音問隔絶,兵食俱乏,闕抵官十日而寇至,拒卻之。乃集有司,與諸將議屯田戰守計,環境築堡寨,選精甲外扞,而耕稼于中,屬縣灊山八社,土襄沃饒,悉以為屯。
湖廣行省平章政事多爾濟巴勒卒於黃州蘭溪驛。
多爾濟巴勒自陝西間道行至重慶,聞江陵陷,道阻不可行,或請少留以俟之,不從。湖廣行省時權治澧州,既至,律諸軍以法而授納粟者以官,人心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