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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曰:“決河勢大,南北廣四百餘步,中流深三丈餘,益以秋漲,水多故河十之八。兩河爭流,近故河口,水刷岸北行,洄漩湍激,難以下埽。且埽行或遲,恐水盡湧入決河,困淤故河,前功遂隳。魯乃精思障水入故河之方,以九月七日癸丑,逆流排大船二十七艘,前後連以大桅或長樁,用大麻索、竹絙絞縛,綴為方舟,又用大麻索、竹絙將船身繳繞上下,令牢不可破;乃經鐵錨于上流硾之水中,又以竹絙絶七八百尺者,系兩岸大橛上,每絙硾二舟或三舟,使不得下。船腹略鋪散草,滿貯小石,以合子板釘合之,復以埽密佈合子板上,或二重,或三重,以大麻索縛之急,復縛橫木三道于頭桅,皆以索維之。用竹編笆,夾以草石,立之桅前,約長丈餘,名曰水簾,桅復以木楮拄,使簾不偃仆。然後選水工便捷者,每船各二人,執斧鑿,立船首尾,岸上捶鼓為號,鼓鳴,一時齊鑿,須臾舟穴,水入舟沈,遏決河,水怒溢,故河水暴增,即重樹水簾,令後復布小埽、土牛、白闌、長稍,雜以草木等物,隨宜填垛以繼之,石船下詣實地,出水基址漸高,復卷大埽以壓之。前船勢略定,尋用前法沉餘船以竟後功。昏曉百刻,役夫分番甚勞,無少間斷。
「魯嘗言,水工之功視土工之功為難,中流之功視河濱之功為難,決河口視中流又難,北岸之功視南岸為難。用物之效,草雖至柔,柔能狎水,水漬之生泥,泥與草並,力重如碇;然維持夾輔,纜索之功居多。蓋由魯習知河事,故其功之所就如此。」
十二月,己卯,立河防提舉司,隷行都水監。
丁酉,命托克托于淮安立諸路打捕鷹房、民匠、錢糧總管府。
辛丑,額森特穆爾覆上蔡縣,擒韓雅爾等送京師,誅之。
是歲,盜蔓延于江浙;江西之饒、信、徽、宣、鉛山、廣德,浙西之常、湖、建德,所在不守。江浙行省平章慶通分遣僚佐往督師,以次克複。既乃令長吏按視民數,詿誤者悉置不問;招徠流離,發官粟以賑之。
蘄、黃賊造船北岸,鋭意南攻。九江、江州路總管李黼,治城壕,修器械,募丁壯,分守要害,且上攻守之策于江西行省,請兵屯江北以扼賊沖,不報。黼嘆曰:「吾不知死所矣!」乃椎牛享士,激忠義以作其氣,數日之間,紀綱初立。
廬州盜起,淮西廉訪使陳思廉言于宣讓王特穆爾布哈曰:「承平日久,民不知兵。王以帝室之冑,鎮撫淮甸,豈得坐視!思謙願與王戮力殄滅之。且王府屬集賽人等,數亦不少,必有能摧鋒陷陣者。」王曰:「此吾責也。但鞍馬、器械未備,奈何?」思謙括官民馬,置兵甲,不日而集,分道併進,遂擒渠賊,廬州平。既而潁寇將渡淮,思謙又言于王曰:「潁寇東侵,亟調芍陂屯卒用之。」王曰:「非奉詔不敢調。」思謙言:「非常之變,理宜從權。擅發之罪,思謙坐之。」王感其言,從之。
其侄立本,為屯田萬戶,召語曰:「吾祖宗以忠義傳家,汝之職,乃我先人力戰所致。今國家有難,汝當身先士卒以圖報效,庶無負朝廷也。」尋召入為集賢侍講學士,修定《國律》。
濟寧路總管董摶霄,奉詔從江浙平章嘉琿進征安豐,至合肥定林站,遇賊,大破之。
時朱皋、固始賊復猖獗,軍少不足以分討,有大山名寨及芍陂屯田軍,摶霄皆獎勞而約束之,遂得障蔽朱皋。官軍屯朱家寺,賊至,追殺之。乃遣進士程明仲往諭賊中,招徠者千二百家,因悉知基虛實。夜,縛浮橋于淝水,既渡,賊始覺。賊數萬據磵南,官軍渡者,輒為其所敗;摶霄乃麾騎士別渡淺灘襲賊後,賊回東南向,與騎士迎敵。摶霄忽躍馬渡磵,揚言于眾曰:「賊已敗!」諸軍皆渡,一鼓而擊之,賊大敗,復追殺之,相藉以死者二十五里,遂復安豐。摶霄,磁州人也。
方國珍兵起,江浙行省檄前沿海上副萬戶舒穆嚕宜遜守溫州,宜遜即起任其事。已而閩寇犯處州,復檄宜遜以兵平之,以功升浙東宣慰使,復分府于台州。頃之,處之屬縣,山寇並起,宜遜復奉省檄往討之,至則築處州城為禦敵計。宜遜,其先遼人也。
太傅阿嚕圖出守和林,尋卒。
◎至正十二年
春,正月,丙午朔,詔印造中統元寶交鈔一百九十萬錠,至元鈔十萬錠。
戊申,竹山縣賊陷襄陽路,同知額森布哈等驚潰。達魯噶齊博羅特穆爾領義兵二百人,且戰且引,至監利縣,遇沔陽府達嚕噶齊耀珠等軍。時濱江有船千餘,乃糾合諸義兵、丁壯、水工五千餘人,畀以軍號,給刀槊,具哨馬五十,水陸繼進。比至石首縣,聞中興路亦陷,乃議趣岳州就元帥特克嘉,而道阻不得前,仍趨襄陽,賊方駐楊湖港,乘其不虞擊之,獲其船二十七艘,生擒賊黨劉雅爾,訊得其情。進次潛江縣,又斬賊數百級,獲三十餘船,梟賊將劉萬戶、許堂主等。甫止兵未食,而賊大至,與戰,抵暮,耀珠等軍各當一面,不能救。博羅特穆爾被重創,麾從子瑪哈實勒使去,曰:「吾以死報國,汝無留此。」瑪哈實勒泣曰:「死生從叔父。」既而博羅特穆爾被執,賊請同為逆,博羅特穆爾怒罵之,遂遇害。瑪哈實勒帥家奴求其屍,復與賊戰,俱沒于陣,舉家死者凡二十六人。博羅特穆爾,高昌人也。是日,荊門州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