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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文天祥至臨安,上疏言:「本朝懲五季之亂,削籓鎮,建都邑,雖足以矯尾大之弊,然國以浸弱,故敵至一州則一州破,至一縣則一縣破,中原陸沉,痛悔何及!今宜分境內為四鎮,建都督統禦于其中,以廣西益湖南而建閫于長沙,以廣東益江西而建閫于隆興,以福建益江東而建閫于番陽,以淮西益淮東而建閫于揚州。責長沙取鄂,隆興取蘄、黃,番陽取江東,揚州取兩淮;地大力眾,乃足以抗敵。約日齊奮,有進而無退,日夜以圖之,彼備多力分,疲于奔命,而吾民之豪傑者,又伺間出於其中,如此則敵不難卻也。」時議以為迂闊,不報。命天祥知平江府。
元廉希憲既安輯荊南之民,嘆曰:「教不可緩也!」遂大興學校,選教官,置經籍,希憲仍親詣講舍以厲諸生。由是思、播田、揚二氏及西南溪峒,皆越境請降。元主聞之,曰:「先朝非用兵不可得地,今希憲能令數千百里外越境納士,其治化可見也。」
九月,己巳,授陳宜中觀文殿大學士、醴泉觀使兼侍讀,不至。
庚午,元阿哈瑪特,以軍興國用不足,請復立都轉運使九,量增課程元額,鼓鑄鐵器,官為局賣,禁私造銅器。
丁丑,元弛河南鬻馬之禁。
己卯,陳宜中乞任海防,不允。
辛丑,有事于明堂,赦。先是議以上公攝行,權工部侍郎兼給事中楊文仲曰:「今祗見天地之始,雖在幼沖,比即喪次,已勝拜跪,執禮無違,所當親饗。」從之。
丙戌,命文天祥為都督府參贊官,總三路兵,仍知平江。
鄭虎臣監押賈似道,舟次南劍州黯淡灘,虎臣曰:「水清甚,何不死於此?」似道曰:「太皇許我不死。」至漳州木綿庵,虎臣曰:「吾為天下殺似道,雖死何憾!」遂拘其子與妾于別館,即廁上,拉其胸殺之。後陳宜中至福州,捕虎臣,斃于獄。
元兵入泰州,孫虎臣自殺,旋贈太尉。
甲午,揚州都統姜才率步騎萬五千人攻元灣頭堡,為阿珠所敗,乙未,元兵攻呂城,張彥被執,降于元。呂城既失,常州勢益孤。
丙申,元以伊實特穆爾為御史大夫,括江南諸郡書版及臨安秘書省《乾坤寶典》等書。
元兵攻常州,久不下,昭文館大學士姚樞言于元主曰:「陛下降不殺人之詔,巴延濟江,兵不逾時,西起蜀川,東薄海隅,降城三十,戶逾百萬,自古平南未有如此之神捷者。今自夏徂秋,一城不降,皆由軍官不思國之大計,不體陛下之深仁,劫財剽殺所致。揚州、焦山、淮安、人殊死戰,我雖克勝,所傷亦多。宋之不能為國審矣,而臨安未肯輕下。好生惡死,人之常情,惟懼我招徠止殺之信不堅耳。宜申止殺之詔,使賞罰必立,恩信必行,聖慮不勞,軍力不費矣。」
冬,十月,戊戌朔,元享于太廟。
己亥,加張世傑沿江招討使,劉師勇福州觀察使,總統出戍兵。
癸卯,玉牒殿災。
丁未,以留夢炎為左丞相,陳宜中為右丞相,併兼樞密使,都督諸路軍馬。宜中在溫州,被召,以親老辭。太后自為書遺其母揚州,使諭之,宜中乃赴召。
李芾至潭州,元遊騎巳入湘陰、益陽諸縣。城中守卒不滿三千,芾結峒蠻為援,繕器械,峙芻糧,柵江修壁。及元兵圍城,芾慷慨登陴,與諸將分地而守,民老弱皆出,結保伍助之,不令而集。芾日以忠義勉將士,死傷相籍,人猶飲血乘城,殊死戰,有來招降者,輒殺之以恂。
元阿珠攻揚州,既築長圍,於是城中食盡,死者枕籍滿道,而李庭芝志益堅。
元巴延次灣頭,阿刺罕自建康來會,巴延令還建康起兵,乃留博爾歡及阿里布守灣頭,而自帥眾渡江。壬戌,至鎮江,分軍為三道:阿喇罕帥右軍,自建康出廣德四安鎮,趣獨松關;董文炳帥左軍,出江入海,以範文虎為張鄉導,取道江陰,趣澉浦、華亭;巴延及阿塔哈將中軍,以呂文煥為鄉導,趣常州;期並會于臨安。
癸亥,常州告急,朝廷遣張全將兵二千救之,知平江府文天祥亦遣部將尹玉、麻士龍、朱華將兵三千隨全赴援。士龍戰虞橋,敗死,全不救,走還五牧。時朱華駐軍五牧,華欲掘溝塹,設鹿角,全皆不許。既而元兵薄華,華率廣軍與之戰,自辰至未,勝負未決。逮晚,元兵繞出山後薄贛軍,尹玉力戰,殺千人,全提軍隔岸,不發一矢,玉遂敗。諸敗軍爭渡水,輓全軍船,全令其軍斬輓者指,於是溺死者甚眾。玉收殘卒五百人,復鏖戰,自夕達旦,殺元軍人馬,委積田間,玉復手殺數十人,力屈被執,元人恨之,橫四槍于其項,以棍擊殺之,其部下皆死,無一人降者。天祥欲斬全以警眾,帥府不許,宥之使贖。
十一月,丁卯朔,銅關將貝寶、胡岩起攻溧水,敗死。
庚午,以陳文龍同知樞密院事,黃鏞同簽書樞密院事。
癸酉,贈尹玉濠州團練使,麻士龍高州刺史。
戊寅,元阿喇罕破銀林東壩,戍將趙淮兵敗,與其妾俱被執,妾死之。阿珠使淮招李庭芝,許以大官,淮佯諾,至揚州城下,乃大呼曰:「李庭芝,爾為男子,死則死耳,毋降也!」阿珠怒,殺之。
元兵入廣德軍四安鎮,陳宜中倉皇發臨安民年十五以上者,皆籍為兵,號武定軍,召文天祥自平江入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