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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元巴延出師,陛辭,元主諭之曰:「古之善取江南者,唯曹彬一人。汝不嗜殺,是吾曹彬也!」
八月,丁未,元史天澤言:「今大師方興,荊湖、淮西各置行省,勢位既不相下,號令必不能一,後當敗事。」元主是其言,復改淮西行中書省為行樞密院。天澤又以病,表請專任巴延;乃以巴延領河南等路行中書省,所屬並聽節制。
癸丑,大霖雨,天目山崩,水湧流,安吉、臨安、餘杭民溺死者無算。
元中書省言:「江、漢未下之州,請令呂文煥率其麾下臨城諭之,令彼知我善遇降將,亦策之善者也。」元主從之。
元四川總帥汪惟正上言曰:「蜀未下者數城耳,宜併力攻臨安根本既拔,此將焉往!願以本兵由嘉陵下夔、峽,與巴延會錢塘。」元主優詔答曰:「四川事重,舍卿誰托!異日蜀平,功豈在巴延下耶!」
甲寅,元弛河南軍器之禁。
是月,元太保劉秉忠薨。秉忠好學,至老不衰,雖位極人臣,而齋居蔬食,終日澹然。扈從至上都,其地有南屏山,築精舍居之,至是無疾端坐而逝。元主驚悼,謂左右曰:「秉忠事朕三十年,小心慎密,不避艱險,言無隱情,其陰陽術數之精,占事知來,若合符契,惟朕知之,它人不得與聞也。」遣官護其喪還葬大都,謚文貞,後改謚文正。
九月,癸未,元左丞相河南行省巴延會師于襄陽,分軍為三道併進。丙戌,巴延與平章行省阿珠由中道循漢水趣郢州,萬戶武秀為前鋒,遇水濼,霖雨水溢,無舟不能涉。巴延曰:「吾且飛渡大江,而憚此潢潦耶?」使一壯士騎而前導,麾諸軍畢濟。癸巳,次鹽山,距郢州二十里。
張世傑將兵屯郢,郢在漢北,以石為城,新郢城在漢南,橫鐵絙鎖,戰艦密植,樁木水中,夾以炮弩,凡要津,皆施杙,設守具。元軍襲城,世傑力戰,元軍不能前,遣人招世傑,不聽。阿珠獲俘民,言:「沿漢九郡精鋭皆萃于二郢,若舟師出其間,騎兵不能護岸,此危道也。不若取下流黃家灣堡,堡西有溝,南通藤湖,可由其中拖船入湖,轉而下漢僅三里。」呂文煥亦以為便,諸將曰:「郢城,我之襟喉,不取,恐為歸路患。」巴延曰:「用兵緩急,我則知之,大軍之出,豈為一城哉?」遂舍郢,順流而下,遣總管李庭、劉國傑攻黃家灣堡,拔之。諸軍破竹蓆地,盪舟由藤湖入漢,巴延、阿珠殿後,下不滿百騎。
己亥,賜禮部進士王龍澤以下及第、出身。
元主歸自上都。時有言漢人毆傷蒙古人,及太府監盧甲盜剪官布,元主怒,命殺以懲眾。董文忠進曰:「刑曹于罪囚當死者,已有服詞,猶必詳讞,豈可因人一言,遽加之重典!請付有司閲實以俟後命。」乃遣文忠及近臣圖們分核之,皆得其誣狀,遂詔原之。元主因責侍臣曰:「方朕怒時,卿曹皆不敢言,非文忠開悟朕心,則殺二無辜之人,必取議右外矣。」因賜文忠金尊,曰:「用旌卿直。」太子亦語宮臣曰:「方天威之震,董文忠從容諫止,實人臣難能者。」太府監屬奉物詣文忠,泣謝曰:「鄙人賴公復生。」文忠曰:「吾素非知子,所以相救于危急者,蓋為國平刑,豈望子報哉!」卻其物不受。
冬,十月,己酉,元享于太廟。
甲子,詔以明年為德佑元年。
乙丑,以章鑒同知樞密院事,陳宜中簽書樞密院事。
元軍之去郢也,副都統趙文義帥精騎二千追之。巴延、阿珠還軍迎擊之,及泉子湖,文義力戰而敗,巴延擒殺之,其士卒死者五百人,餘眾皆潰。
元軍進至沙洋,遣俘持黃榜檄文人城,守將王虎臣、王大用斬俘焚榜。巴延覆命呂文煥至城下招之,亦不應。丙寅,日暮,風大起,巴延命順風掣金汁炮,焚其廬舍,煙焰張天,城遂破,生擒虎臣、大用,餘悉屠之。
進薄新城,都統制邊居誼力戰,文煥列沙洋所馘于城下,縛虎臣等至壁,使招降,居誼不答。明日,又至,居誼曰:「吾欲與呂參政語耳。」文煥以為降己,馳馬至;伏弩亂髮,中文煥右臂,並中其馬,馬仆,幾鈎得之,眾挾文煥以它馬奔還。會總制黃順、副總制任寧相繼出降,其部曲多欲縋城出者,居誼悉驅入,當門斬之,文煥乃麾兵攻城,居誼以火具卻之。己巳,元總管李庭攻破外堡,諸軍蟻附而上,居誼度力不支,拔劍自殺,不殊,赴火死。所部三千人猶力戰,悉死焉,居誼舉家自焚。巴延壯居誼,購其屍觀之,遂殺虎臣、大用。居誼,隨人,初事李庭芝,積戰功擢都統制,至是死節。事聞,詔立廟死所。
閩中地震。
十一月,浙東安撫使馬廷鸞力辭去任;戊寅,詔依舊職奉祠。
詔為趙文義與其兄文亮共立廟揚州,賜額曰傳忠。
初,李庭芝帥淮南,聞進士鹽城陸秀夫名,闢置幕下,主管機宜文字。秀夫性沉靜,不求人知,每僚吏至合,賓主交歡,秀夫獨無一語,或時宴集府中,矜莊終日,未常少有希合。至察其事皆治,庭芝益器之,雖改官,不使去己。時稱得士多者,淮南第一,號小朝廷。及是以秀夫為淮東制置司參議。
丙戌,以王龠為左丞相,章鑒為右丞相,併兼樞密使,從賈似道請也。
元東川元帥楊文安自達州進趨雲安軍,至馬湖江,與南師遇,大破之,遂拔雲安、羅拱、高陽城堡。
元安圖奏:「阿哈瑪特蠹國害民,凡官屬所用非人,請別加選擇。其營作宮殿,夤緣為奸,亦宜詰問。」元主命窮治,然阿哈瑪特委任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