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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阿爾哈雅言:「荊、襄自古用武之地,漢水上流已為我有,順流長驅,宋必可平。」阿珠又言:「臣略地江、淮,見宋兵弱於往昔,今不取之,時不能再!」元主趣召史天澤同議,天澤對曰:「此國大事,可命重臣一人,如安圖、巴延,都督諸軍,則四海混同,可計日而待。臣老,猶足為副。」元主曰:「巴延可以任此事。」阿爾哈雅因言:「我師南征,必分為三。舊軍不足,非益兵十萬不可。」遂詔中書省簽軍十萬人。
二月,己酉,趙順孫罷為福建安撫使。
壬申,元造戰船八百艘于汴梁。
元主如上都,聞遼陽行省國王特默格擾民不便,乃起廉希憲為北京行省平章政事。將行,命肩輿入見,賜坐。元主曰:「昔在先朝,卿深識事機,每以帝道啟朕。及鄂漢班師,屢陳天命,朕心不忘。丞相,卿實宜為,顧退托耳。遼瀋戶不下數萬,諸王、國婿分地所在,彼皆素知卿能,故命卿往鎮,體朕此意。」
三月,庚寅,元遣鳳州經略使實都、軍民總管洪俊奇等將兵伐日本,戰船凡大小九百般,軍萬五千人。元主以討日本事問趙良弼,良弼曰:「臣居日本歲餘,睹其俗很勇嗜殺,不知有父子之親,上下之禮。其地多山水,無耕桑之利,得其人不可役,得其地不加官田。況舟師渡海,海風無朝,禍害莫測。是謂以有用之民填無窮之巨壑也。臣謂勿擊便。」元主從之。
辛卯,元改荊湖、淮西樞密院為行中書省。巴延、史天澤併為左丞相,阿珠為平章政事,阿爾哈雅為右丞,呂文煥為參知政事,行省于荊湖。哈達為左丞相,劉整為左丞,達春、董文炳並參知政事,行省事于淮西。
癸巳,元獲嘉縣尹常德課最,詔優賞。
元翰林學士王磐,嘗于會議時數言:「前代用人,二十從政,七十致仕,所以資其才力,閔其衰老,養其廉恥之心也。今入仕者不限年,而老病者不肯退,彼既不自知恥,朝廷亦不以為非,甚不可也。」磐先以疾。請斷月俸毋給,至是堅乞致仕,元主遣使諭之曰:「卿年雖老,非任劇務,何以辭為!」仍詔祿之終身,並還所斷月俸。磐不得已復起。
夏,四月,乙卯,封皇子為永國公。
五月,丙申,元以皇女下嫁高麗世子王愖。
壬申,張珏表請城馬鬃、虎頭山,或先築其一以扼險要。
六月,庚申,元主命諸將率兵南伐,且數賈似道負約執郝經之罪。詔曰:「爰自太祖皇帝以來,與宋使介交通。憲宗之世,朕以籓職,奉命南伐,彼賈似道復遣宋京詣我,請罷兵息民。朕即位之後,追憶是言,命郝經等奉書往聘,蓋為生靈計也,而乃執之,以致師出連年,死傷相藉,係累相屬,皆彼宋自禍其民也。襄陽既降之後,冀宋悔禍,或起令圖,而乃執迷,罔有悛心。問罪之師,有不能已。今遣汝等水陸併進,佈告遐邇,使咸知之。無辜之民,初無預焉,將士毋得妄加殺掠。有去逆效順,別立奇功者,驗等第遷賞。其或固拒不知及逆適者,俘戮何疑!」
元廉希憲知北京,民大悅服。異時遼東多親王使者傳令旨,官吏立聽,希憲革正之。有西域人自稱駙馬,營于城外,系富民,誣其祖父嘗貸息錢,索償甚急。民訴之行省,希憲命收捕之。其人怒,乘馬入省堂,坐榻上,希憲命捽下跪,而問之曰:「法無私獄,汝何人!」惶懼求哀,國王特默格亦為之情,乃稍寬令待對,舉營夜遁。俄詔國王歸國,希憲獨行省事。長公主及國婿入朝,于路縱獵擾民,希憲面諭國婿,欲入奏之。國婿驚愕,入語公主,公主出,飲希憲酒曰:「從者擾民,吾不知也,請以鈔萬五千貫還斂民之直,幸勿遣使者。」自是貴人過者,皆莫敢縱。
秋,七月,癸未,帝崩于嘉福殿,年三十三。嘉國公即皇帝位。
帝自為太子,以好內聞;既立,耽于酒色。故事,嬪妾進禦,晨詣合門謝恩,主者書其月日。及帝之初,一日謝恩者三十餘人。及崩,賈似道入宮議所立,眾以建國公昰當立,似道主嫡,乃立嘉國公。時年四歲,皇太后臨朝聽政。
甲申,封皇兄建國公昰為吉正,皇弟永國公昺為信王。
詔賈似道依文彥博故事,獨班起居。
丙戌,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皇。又詔以生日為天瑞節。
初,京湖制置使汪立信移書賈似道曰:「今天下之勢,十去八九,誠上下交修,以迓續天命之幾,重惜分陰以趨事赴功之日也。而乃酣歌深宮,嘯傲湖山,玩歲愒月,緩急倒施,卿士師師非度,百姓鬱怨。欲上當天心,俯遂民物,拱揖指揮而折衝萬里,不亦難乎?為今之計者,其策有三:夫內郡何事乎多兵,宜盡出之江干以實外御。算兵帳,見兵可七十餘萬人,老弱柔脆,十分汰二,為選兵五十餘萬。而沿江之守則不過七千里,若距百里而屯,屯有守將,十屯為府,府有總督,其有要害處,輒三倍以兵,無事則泛舟長淮,往來游徼;有事則東西齊奮,戰守並用,刁斗相聞,饋餉不絶,互相應援,以為聯絡之固。選宗親大臣忠良有干用者,立為統制,分蒞東、西二府。此上策也。久拘聘使,無益於我,徒使敵得以為辭,請禮而歸之,許輸歲幣,以緩師期。不二三年,邊遽稍休,籓垣稍固,生兵日增,可戰可守,此中策也。二策果不得行,則銜璧輿櫬之禮,請備以俟!」似道得書,大怒,抵之地,詬曰:「瞎賊,狂言敢爾!」蓋立信一目微眇雲。尋中以危法,廢斥之。
辛卯,以朱禩孫為京湖、四川宣撫使兼知江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