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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圖,穆呼哩四世孫,巴圖魯子也,中統初,追錄元勛,令入宿衛,年方十三,位在百僚上。母鴻吉哩氏,昭睿皇后之姊,通籍禁中,蒙古主一日見之,問及安圖,對曰:「安圖雖幼,公輔器也。」蒙古主曰:「何以知之?」對曰:「每退朝,必與老成人語,未嘗狎一年少。」蒙古主至是益深重之。嘗命安圖舉漢人識治體者一人,安圖舉馬邑崔斌。斌入見,敷陳時政得失。時蒙古主鋭意圖治,斌危言讜論,面斥是非,無有所諱。
台臣言參知政事楊棟,以彗星為蚩尤旗,欺天罔君,請治其面。丙申,詔棟罷職,予郡;尋命知建康府。
八月,乙巳,蒙古立諸路行中書省,以中書省丞相耶律鑄、參知政事張惠等行省事。
蒙古行新立條格,并州縣,定官吏員數,分品從官職,給俸祿,頌公田,計日月以考殿最,均賦稅,招流移。禁擅用官物,勿以官物進獻,勿借易官錢,勿擅科差役。凡軍馬不得停泊村坊,詞訟不得隔越陳訴。恤鰥寡,勸農桑,驗雨澤,平物價。其盜賊囚徒起,數月申省部。又頌陝西、四川、西夏、中興、北京行中書省條格。
癸丑,蒙古翰林承旨王鶚言:「僧子聰參密謀,定大計,積有忠勤,然猶仍其野服散號;宜正其衣冠,崇以顯秩。」蒙古主命子聰複姓劉,賜名秉忠,拜太保,參預中書省事,以竇默女妻之,賜第奉先坊。秉忠既受命,以天下為己任,知無不言。凡燕閒顧問,輒推薦人物可備器使者;其所甄拔,後皆為名臣。
蒙古劉秉忠請定都于燕,蒙古主從之,詔營城池及宮室。乙卯,改燕京為中都,大興府仍舊。
丁巳,蒙古詔改中統五年為至元元年,大赦。
蒙古主召翰林待制孟攀鱗入見,攀鱗條陳政務,如郊祀天地,祠太廟,制禮樂,建學校,行科舉,擇守令以字民,儲米以贍軍,省無名之賦,罷不急之務,百姓庶官統于六部,紀綱制庶悉由中書,是為長久之計。蒙古主咨問者良久。復與論王鶚、許衡優劣,攀鱗曰:「百一文華之士,可置翰苑;仲平明經傳道,可為後學矜式。」蒙古主深然之。百一,鶚之字;仲平,衡之字。蒙古主數呼諸臣之字,故攀鱗亦以字對。
戊午,彗滅;甲子,復見于參。趙景緯覆上言曰:「損玉食,不若損內帑、卻貢奉之為實;避正朝,不若塞幸門、廣忠諫之為實;肆大眚,固所以廣仁恩,不若擇循良、黜貪暴之為實。蓋天意方回而未豫,人心乍悅而旋疑,此正陰陽勝復之會,眷命隆替之機也。」除兼國史院編修官、實錄院檢討官,辭,不許。
秘書郎王應麟疏論行公田之害,又言:「應天變莫先回人心,回人心莫先受直言。鉗天下之口,沮直臣之心,如應天何!」時直言者多忤賈似道意,故應麟及之。
高斯得自罷歸,杜門不出,至是應詔上封事曰:「陛下專任一相,虛心委之,果得其人,宜天心克享,災害不生。而己未、庚申之歲,大水為災,浙西之民,死者數千萬;連年旱,田野蕭條,物價翔踴,民命如綫。今妖星突出,其變不小,若非大夫人心,何以致天怒如此之暴!」賈似道匿其疏不以聞。
辛未,彗化為霞氣而散,自見至滅,凡四十餘日。
九月,壬申朔,蒙古立翰林國史院。
辛巳,蒙古主至自上都。
建寧府學教授謝枋得考試宣城及建康,摘賈似道政事為問,極言權奸擅國,天心怒,地氣變,民心離,人才壞,國有亡證。漕使陸景思上其稿于似道,於是左司諫舒有開劾枋得校文發策,怨望騰謗,大不敬,乙未,謫居興國軍。
賈似道請行經界推排法于諸路,由是江南之地,盡寸皆有稅,而民力益竭。似道又以物貴由於楮賤,楮賤由於楮多,乃更造銀關,每一准十八界會之三,出奉宸庫珍貨,收敝會于官,廢十七界會不用。其制,上一黑印如「西」字,中三紅印相連如「目」字,下兩旁各一小長黑印,宛然一「賈」字也。自銀關行,物益貴而楮益賤。
冬,十月,壬寅朔,高麗國王王禃入朝于蒙古。
乙丑,帝有疾。丁卯,帝崩。
帝多嗜欲,怠於政事,經筵性命之講,徒資虛談。權移奸臣,史彌遠、丁大全、賈似道,竊弄威福,與相終始。兵連禍結,疆士日蹙,拘留聘使,自速滅亡。崩年六十一。
皇太子禥即位,尊皇后謝氏曰皇太后。時有議太后垂簾聽政者,權參知政事葉夢鼎曰:「母后垂簾,豈是美事!」乃止。
以太后生日為壽崇節。
總統祁昌由間道運糧入得漢城,並欲遷其郡守向良及官吏親屬於內地,蒙古都元帥楊大淵遣從子文安邀擊之。昌立柵椒原以守,大淵合兵攻之,連戰三日,獲祁昌,並得其所獲官吏親屬。
十一月,丙戌,帝初聽政,禦後殿。進葉夢鼎參知政事,命馬廷鸞、留夢炎兼侍讀,李伯玉、陳宗禮、范東叟兼侍講,何基、徐幾兼崇政殿說書。詔求直言。又詔先朝舊臣趙葵、謝方叔、程元鳳、馬光祖、李魯伯各上言以匡不逮,召江萬里、王龠、洪天錫、湯漢等赴闕。夢鼎力辭新命,賈似道奏:「參政去則江萬里、王龠必不至。」帝亦慰留之。
詔躬行三年喪。復濟王竑元贈少師、節度使,有司討論墳制,增修之。
趙葵疏陳邊事曰:「老臣出入兵間,備諳此事,願朝廷謹之重之。」賈似道見而作色曰:「此三京敗事者之言也。」
御史劾宦官李忠輔、何舜卿等臓罪,並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