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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丁大全之黨多斥,董宋臣尚居中,言路無肯言者,諸學官言之,未行。校書郎馬廷鸞,因日食,與秘書省同守局,相與草疏。吳潛以書告廷鸞曰:「諸公言事紛紛,皆疑潛所嗾,聞館中又將論列,校書宜無與以重吾過。」廷鸞曰:「公論也,不敢避私嫌。」越數日,出宋臣于安吉州。
賈似道匿議和、納幣之事,以所殺獲俘卒、殿兵上,表言:「諸路大捷,鄂圍始解,江漢肅清。宗社危而復安,實萬世無疆之休!」帝以似道有再造功,下詔褒美,賞賚甚厚,以少傅、右丞相召入朝。
張世傑遇蒙古兵于蘋草坪,奪還所俘。乙酉,加環衛官。
詔贈張勝官五轉,官其子。
丙戌,賈似道上言:「自鄂趣黃,與北朝回軍相遇,諸將用命扞禦。」詔:「孫虎臣、範文虎、張世傑以下各賜金帛。」
蒙古皇弟呼必賚還,至開平,廉希憲聞額埒布格命劉太平及大將果拉噶行尚書省事于關右,恐結諸將以動秦、蜀,請遣趙良弼往覘之。良弼得實,還報。諸王哈坦、穆格、塔齊爾與諸大臣俱會于開平,寔喇亦自西域遣使至,並勸進,惟額寽布格不至。皇弟三讓,諸王大臣固請。希憲、良弼及商挺等力言:「先發制人,後發人制,逆順安危,間不容髮,宜早定大計。」辛卯,皇弟即位,是為色辰皇帝。
蒙古主問僧子聰以治天下之大經,養民之良法,子聰采祖宗舊典,參以古制之宜于今者,條列以聞。復召史天澤入對,天澤言:「朝廷當先立省部以正紀綱,設監司以督諸路,霈恩澤以安反側,退貪殘以任賢能,頒俸祿以養廉,禁賄賂以防奸,庶能上下丕應,內外休息。」蒙古主嘉納。
蒙古陝西宣撫使廉希憲言:「高麗國王育攵。嘗遣其世子倎入覲,會憲宗將兵攻宋,倎留三年不遣。今聞育攵已死,若立倎,遣歸國,彼必以為德,是不煩兵而得一國也。」蒙古主是其言,改館倎,遣兵衛送之,仍赦其境內。
蒙古千戶郭侃,疏言建國號、築都城、立省台、興學校等事及平宋之策,其略曰:「宋據東南,以吳越為家,其要地則荊襄而已。今日之計,當先取襄陽。既克襄陽,彼揚、廬諸城,彈丸地耳,置之弗顧而直趨臨安,疾雷不及掩耳,江淮、巴蜀,不攻自平。」蒙古主頗采其言。
夏,四月,戊戌朔,蒙古立中書省,以王文統為平章政事,張文謙為左丞。文統本李亶幕屬,有薦其才智者,遂得親幸,更張庶務,悉委裁處。以巴崇、廉希憲、商挺為陝西、四川等路宣撫使,趙良弼參議司事,鈕祜祿納哈、張啟元為西京等處宣撫使。
丁未,蒙古以翰林侍讀學士郝經為國信使,使于宋。王文統素忌經有重名,既請遣經,復陰屬李亶潛師侵宋,欲假手害經。或謂經曰:「文統叵測,盍以疾辭!」經曰:「自南北構難,江漢遺黎,弱者被俘略,壯者死原野,兵連禍結久矣。聖上一視同仁,務通兩國之好,雖以微軀蹈不測之淵,苟能弭兵靖亂,活百萬生靈于鋒鏑之下,吾學為有用矣。」遂行。
己酉,揚州大火。
左丞相吳潛罷。初,賈似道在漢陽,以潛移之黃州為欲殺己,銜之。至是帝欲立忠王禥為太子,潛密奏云:「臣無彌遠之才,忠王無陛下之福。」帝積怒潛,似道因陳建儲之策,令侍御史沈炎劾潛,且云:「忠王之立,人心所屬,潛獨不然。章汝鈞對館職策,乞為濟王立後;潛樂聞其論,授汝鈞正字,奸謀叵測。請速召賈似道正位鼎軸。」帝從之,遂罷潛,奉祠。
先是蒙古兵日迫,帝問潛:「策安出?」潛對曰:「當遷幸。」又問:「卿何如?」潛曰:「臣當守此。」帝泣下,曰:「卿欲為張邦昌乎?」潛不敢復言。未幾,北兵暫退,帝語群臣曰:「若從吳潛遷幸之議,幾誤朕!」及潛罷,帝猶怒不已,而似道又陰圖之。帝夜出象簡書疏稿授劉應龍使劾潛,應龍謂:「潛本有賢譽,獨論事失當,臨變寡斷。祖宗以來,大臣有罪,未嘗輕肆誅戮。請姑從寬典,以全體貌。」帝大怒。
癸丑,進賈似道少師,封衛國公。以朱熠知樞密院事,饒虎臣參知政事,戴慶炣同知樞密院事,刑部尚書皮龍榮簽書樞密院事。
帝手詔曰:「賈似道為吾股肱之臣,任此旬宣之寄,隱然殄敵,奮不顧身,吾民賴之而更生,王室有同於再造。」及似道至,詔百官郊迎,如文彥博故事,獎眷禮甚至。諸將士悉進官,呂文德檢校少博,高達寧江軍承宣使,劉整知瀘州兼潼川安撫副使,夏貴知淮安州兼京東招撫使,孫虎臣和州防禦使,範文虎黃州武定諸軍都統制,向士璧、曹世雄各加轉有差。
初,似道惡高達嘗侮己,言于帝,欲殺之;帝知其有功,不從。故論功以文德為第一,而達居其次。
帝在位久,內侍董宋臣,盧允升為之聚斂以媚之,引薦奔競之士,交通賄賂,置諸通顯。又用外戚子弟為監司、郡守。宋臣雖外出,其黨猶盛。似道既相,悉逐宋臣等所薦林光世等,勒外戚不得為監司、郡守,子弟門客斂跡,不敢幹朝政。由是權傾中外,先朝舊法,率意紛更矣。
禮部侍郎牟子才上言:「開慶之時,天下岌岌矣,今幸復安。不知天將去疾遂無復憂耶,抑順適吾意而基異時不可知之禍也?奈何懷宴安之鴆毒,而不明閒暇之政刑乎?」因具道田裡疾苦之狀,帝顰蹙久之。
權樞密編修官馬廷鸞輪對,言:「國于東南者,楚、越霸而有餘,東晉王而不足。請遏惡揚善以順天,舉直錯枉以服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