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危昭德疏言:「國之命在民,民之命在士大夫。士大夫不廉,朘民膏血為己甘腴,民不堪命矣。願陛下與二三大臣察利害之實,究安危之本,明詔郡國,申嚴號令,俾急其所急,凡荒政之當舉者,不可一日而置念;緩其可緩,凡苛賦之肆擾者,易為此時之寬征。固結人心,乃所以延天命也。」
丙寅,皇子忠王禥出閣。
二月,庚午,詔尤火餚免奉朝請,專令精意史事。
乙亥,命李長庚措置襄陽屯田。
給事中王埜言:「國家與蒙古本無深仇,而兵連禍結,皆原于入洛之師,輕啟兵端,二三狂徒如趙楷、全子才、劉子澄輩,淺率寡謀,遂致只輪不返。全子才誕妄慘毒,乃援劉子澄例,自陳改正。宜寢二人之命,罷其祠祿,以為喪師誤國之戒。」從之。
己卯,兩淮制置大使賈似道興復廣陵堡城,以圖來上,詔獎之。
庚辰,詔:「宗正少卿歲舉宗學官選人一員。」
壬午,都省言:「宣閫入蜀,首議行恤民之政,宜多支糴本以寬民力。」詔撥封樁庫十八界會二百萬給四川。
己酉,詔:「撥官誥、祠牒、新楮、香鹽付臨安府守臣馬光祖收換敝楮。」
內侍董宋臣幹辦佑聖觀,逢迎帝意,起梅堂、芙蓉閣、香蘭亭,豪奪民田,招權納賄,無所不至,人以董閻羅目之。監察御史洪天錫上言:「天下之患三,曰宦者、外戚、小人。」指宋臣及謝堂、厲文翁也。帝令吳燧宣諭,天錫抗對如初。帝又出禦札俾天錫易疏,欲自戒飭之,天錫又言:「自古奸人,雖憑怙其心,未嘗不畏人主之知。苟知之而止於戒飭,則憑怙愈張,反不若未知之為愈也。」
蒙古皇弟呼必賚征河內許衡為京兆提學。衡從姚樞,得程頤、朱熹之書,慨然以道自任,嘗語人曰:「綱常不可亡於天下,苟在上者無以任之,則在下之任也。」凡喪祭嫁娶,必征于禮,以倡其鄉,學者浸盛。是時秦人新脫于兵,欲學無師,聞衡來,人人莫不喜幸,於是郡縣皆建學。
三月,甲辰,詔不許傳播邊事。
己酉,詔:「沿邊屯田,自有課入登羡者,其管幹官並推賞。」
癸丑,帝問:「自實之法,施行如何?」謝方叔等曰:「自實即經界遺意,惟當檢制使人,寬其限期,行以不擾而已。」時高斯得起為福建轉運副使,貽書方叔曰:「《史記》秦始皇三十一年,令民自實田。上臨禦適三十一年而行自實,異日書之史冊,正與秦同。」方叔大愧,旋奏罷之。
以吳淵為觀文殿學士、京湖制置大使、知江陵府。
己未,雨土。洪天錫言其象為蒙,請嚴君子小人之辨,又言修內司為民害,宜治之。
夏,四月,庚午,朝獻景靈宮。
蜀郡地震。
癸酉,帝問流民近狀,謝方叔對曰:「數年來,流民在江南者,皆已安業。」
丁丑,以陳顯伯兼資善堂贊善,陳堅兼直講。
辛巳,帝謂輔臣曰:「聞刑獄多有冤濫。」謝方叔等曰:「不特冤濫,且有淹滯,當時加申警。」
癸未,考功郎官洪勛輪對,及社衍封還事,帝曰:「朕每諭丞相,事有不可行者繳奏。」
浙、閩大水,洪天錫上言:「上下窮空,遠近怨疾,獨貴戚、巨閹享富貴耳。舉天下窮且怨,陛下能與數十人者共天下乎?」
五月,丙申朔,帝諭輔臣曰:「黃州乃江面要地,郎應飛不勝任,當別選人。」謝方叔曰:「黃州昨除張勝,今尚權鄂州,曷若以厲文翁為之乎?」
甲辰,久雨,以監司,州郡闢書冗濫,申嚴禁止。
丙午,帝諭輔臣曰:「修築江岸,軍兵不易,聞補工值雨,多不給食,可令特支。」
詔出封樁庫十八界會二十萬給三衙諸軍,賑臨安府民戶亦如之。
甲寅,趙汝騰除翰林學士、知制誥兼侍讀。
六月,以樞密院編修鎮江丁大全為右司諫。大全面藍色,為戚裡婢婿,夤緣閻妃及內侍盧允升、董宋臣,得寵于帝,由蕭山尉累拜是職。時正言陳大方、侍御史胡大昌與大全同除,皆緘默不言。人于其名大旁加點,目為「三不吠犬」。
戊子,洪天錫罷言職。時吳民仲大倫等列訴董宋臣奪其田,天錫下其事有司。而禦前提舉所移文,謂田屬禦莊,不當白台,儀鸞司亦牒常平。天錫謂:「御史所以雪冤,常平所以均約,若中貴人得以控之,則內外台可廢,猶為國有紀綱乎!」乃申劾宋臣及盧允升而枚數其惡,帝猶力護之。天錫又言:「修內司,供繕修而已。比年動曰禦前,奸臓之老吏,跡捕之凶渠,一竄名其間,則有司不得舉手。狡者獻謀,暴者助虐,其展轉受害者,皆良民也,願無使史臣書之曰:『內司之橫自今始。』」疏六七上,留中不報,天錫遂去,詔遷大理少卿。宗正寺丞趙宗嶓移書謝方叔,責其不能止救,方叔甚慚。而讒者又曰:「天錫之論,方叔意也,其去亦方叔擠之。」方叔上書自解,帝終不信。
辛卯,簽書樞密院事王埜罷。
秋,七月,癸丑,以呂文德知鄂州,節制鼎、澧、辰、沅、靖五州。
丙申,謝方叔、徐清叟罷,以御史朱應元劾之也。董宋臣、盧允升猶未快,賂人上書力詆洪天錫、謝方叔,且乞誅之,使天下知宰相、台諫之去,出自獨斷,于內侍無預。
命三省、樞密院機政,令董槐、程元鳳輪日當筆。詔曰:「往年二相併命,各分朋黨,互相傾軋。吳潛既退,方叔獨相,持祿固位,政以賄成,諸子無藉,恬然而不知。天示警戒,臣庶交章,不奪方叔之相權,則是朕躬有罪。爾槐,樂元鳳,尚鑒茲哉,毋若方叔之負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