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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臣僚言:「江淮、荊襄諸路都大提點坑治吳淵,恃才貪虐,籍人家資,以數百萬計。其弟潛,違道干譽,引用匪類。」詔並落職放罷。
五月,庚子,觀文殿大學士、致仕薛極卒。
左司郎官李宗勉言四事:「守公道以悅人心,行實政以興治功,謹命令以一觀聽,明賞罰以示勸懲。」次言楮弊:「願詔有司,始自乘輿宮掖,下至百司庶府,核其冗蠹者節之,歲省十萬,則十萬之楮可捐,歲省百萬,則百萬之楮可捐也。行之既久,捐之益多,錢楮相當,所至流轉,則操吾贏縮之柄不在楮矣。」拜監察御史。
時方謀出師汴、洛,宗勉言:「今朝廷安恬,無異於常時。士卒未精鋭,資糧未充衍,器械未犀利,城壁未繕修,于斯時也,守禦猶不可,而況進取乎?借曰今日得蔡,明日得海,又明日得宿、毫,然得之者未必可守。萬一含怒蓄忿,變生倉猝,將何以濟?臣之所陳,豈曰外患終不可平,土宇終不可復哉?亦欲量力以有為,相時而後動耳。願詔大臣,愛日力以修內治,合眾謀以嚴邊防,節冗費以裕邦財,招強勇以壯國勢。傷飭沿邊將帥,毋好虛名而受實害,左控右扼,勿失機先,則以逸待勞,以主禦客,庶可保其無虞。苟使本根壯固,士馬精強,觀釁而動,用兵未晚也。」
召前江東提點刑獄徐僑為太常少卿,趣入覲;手疏數十言,皆感憤剴切。帝數慰諭之,顧見其衣履垢敝,愀然謂曰:「卿何以清貧若此?」僑對曰:「臣不貧,陛下乃貧耳。」帝曰:「何為?」僑曰:「陛下國本未建,疆宇日蹙,權幸用事,將帥非材,旱蝗相仍,盜賊並起,經用無藝,帑藏空虛,民困于橫斂,軍怨于掊克,群臣養交而天子孤立,國勢阽危而陛下不悟。臣不貧,陛下乃貧耳!」又言:「今女謁、閹宦相為囊橐,誕為二豎以處膏盲,而執政大臣又無和、緩之術,陛下此之不慮而耽樂是從,世有扁鵲,將望見而卻走矣。」時女冠吳知古得幸,內侍陳洵直用事,故僑論及之。帝為之改容太息。明日,手詔罷邊帥之尤無狀者,申警群臣,以朋黨為戒,命有司裁節中外浮費。賜僑金帛甚厚,僑固辭不受。
丁未,主管官告院張煜進對,帝問以邊計,煜對曰:「蒙古非金仇可比,但和議難恃,須選將、練兵、儲財、積粟,自固吾圉。俟小使回,可和則姑與之和,然不可撤備。」帝然之。
丙寅,詔:「黃干、李燔、李道傳、陳宓、樓昉、徐宣、胡夢昱等,皆擊于權奸而各行其志,沒齒無怨,其賜謚復官,仍錄用其子。」
建陽縣盜發,眾數千人,焚劫邵武、麻沙、長平。
金武仙奔澤州,戍兵殺之。
蒙古主大會諸王,申嚴條令。郭德海嘗請試天下僧尼道士,選精通經文者千人,有能工藝者則命小通事哈珠領之,餘皆為民。又請天下置學廩,育人材,立科目,選之入仕。蒙古主頗采其言。
六月,壬申,知建寧府兼福建運判袁甫,請蠲漳州歲納丁米錢,泉州、興化軍一體蠲放;從之。
戊寅,以喬行簡知樞密院事,資政殿學士曾從龍參知政事,大中大夫鄭性之簽書樞密院事。
先是性之入對,言:「陛下大開言路以通壅蔽,心苟愛君,誰不欲言!言不切直,何能感動!譬如積水,久壅一決,其勢必盛,其聲必激。故言者多則易於取厭,言之激則難於樂受。若少有厭倦,動于辭色,則讒諂乘間,或不自知矣。願陛下恐懼戒謹,尤防其微,以保終譽,則朝綱肅而國體尊矣。」
太常少卿徐僑侍講,開陳友愛大義,帝悟。己卯,詔復巴陵縣公竑官爵,有司檢視墓域,以時致祭,乃存恤其家。時竑妻吳氏自請為尼,特賜叫慧淨法空大師,紹興府月給衣資緡錢。
僑又請從祀周敦頤、程顥、程頤、張載、朱熹,以趙汝愚侑食寧宗,帝皆聽納。
召許應龍為禮部郎官。初,應龍知潮州,盜陳三槍起贛州,出沒江西、閩、廣間,與鐘全相結,勢甚熾。樞密陳韡帥江西,任應龍討捕。應龍調水軍、土兵分扼要害,斷橋開塹,斬木塞途,諭統領官齊敏曰:「兵法攻瑕。今鐘全殘寇將盡,而陳三槍勢方猖獗,若先破鐘,則陳不戰禽矣。」敏如其言,於是諸寇皆平。至是召入對,帝謂之曰:「卿治潮有聲,與李宗勉治台齊名。」應龍曰:「民無不可化,顧牧民者如何耳。」遷國子司業。徐僑議學校差職,欲先譽望,應龍以為不若資格,資格一定,則僥倖之門杜而造請之風息,僑然之。
詔殿司選精鋭千人,命統制婁拱、統領楊辛討捕建陽盜。
癸巳,禁毀銅錢作器用並貿易下海。
史嵩之進兵部尚書。
時趙范、趙葵欲乘時撫定中原,建守河、據關、收復三京之議,朝臣多以為未可,獨鄭清之力主其說。乃命趙范移司黃州,刻日進兵。范參議官邱岳曰:“方興之敵,新盟而退,氣盛鋒鋭,寧肯捐所得以與人耶?我師若往,彼必突至,非惟進退失據,開釁致兵,必自此始。且千里長驅以爭空城,得之當勤饋餉,後必悔之。范不聽。
嵩之亦言荊襄方爾饑饉,未可興師。
淮西運判杜杲上言曰:「臣備員邊郡,切見沿淮旱蝗連歲,加以調發無度,輦運不時,生聚蕭條,難任征發。中原板蕩,多年不耕,無糧可因。千里饋運,士不宿飽。若虛內以事外,移南以實北,腹心之地,豈不可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