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頁
甲子,金召拜甡還朝,拜尚書右丞,未幾,拜平章政事。拜甡居西垂幾十年,雖頗立微效,皆出諸將之力;恇怯無能,惟以儀體為事,性復貪鄙。及為相,專愎尤甚,嘗惡堂食不適口,以家膳自隨。
金增築歸德城,行樞密院擬工數百萬,金主遣白華往相役。華見行字李辛,語以民勞、朝廷愛養之意,減工三之一。
九月,甲戌,詔:「監司每歲行所部州縣慮囚,至來年正月曆遍。如屬縣非監司經由之處,委官分往,監司復行點檢,毋致冤濫。奉行不虔,御史台覺察以聞。」
冬,十月,壬寅,李知孝言:「浙東倉司創餘姚斷塘鹽灶,擾生聚,漂良田,請行廢罷。」從之。
甲辰,朝獻景靈宮。
丁未,朝林學士、侍讀鄭清之講畢,帝曰:「近喜晴明,刈獲訖事。」清之言:「陛下敬天事親,皆極其至,今天意昭格,東朝悅豫,應驗若此。」帝曰:「然。」然其時江西、湖南、福建寇盜並起,連破諸縣。
乙酉,留元英言:「請下吏部,應銓量令官長貳,從容延接,訪問民事。其疾病、癃老者,準指揮施行。如不堪任職,貪酷,累被案劾者,與別濟降等差遣,稱量能授官之意。」從之。
辛亥,鄭清之同王暨進讀,帝曰:「朕觀漢、唐以下人主鮮克有終者,皆由不知道。」清之言:「聖見高明,可謂推本之論。」王暨講《尚書》,帝問曰:「夏桀不道,成湯放之,可以鑒矣,紂何為復循其覆轍?」王暨曰:「惟上智與下愚不移。殷鑒不遠,在夏後之世,紂不能鑒,遂至滅亡,所謂下愚不移者也。」請之曰:「古人主不能以亂亡為鑒,豈獨暗君庸主!漢武帝妖聞亡奏黷武之弊,而窮征四夷,唐玄宗手鋤太平、逆韋之難,而敗於女寵,猶未足怪;太宗英明創業,親見隋煬征遼亡國,乃縱兵鴨綠,迄無成功,有累盛德。是皆不能以覆轍為戒。正如聖語由不知道,所以不能以道制欲爾。」王暨曰:「以古為鑒,此言發於太宗,而身自違之。」帝曰:「非知之艱,行之為艱。」
壬子,越至道言:「請行下諸路漕司,嚴飭和糴官吏,毋得多取增量,庶農民不憚與官為市。」從之。
十一月,李全至楚州,以糧少為刮,遣海舟入平江、嘉興,實欲習海道以覘畿甸。然山東經理未定,而歲貢蒙古者不可缺,故外薛順朝廷以就錢糧,因以貿貨輸蒙古。朝廷亦以全往來山東,得稍寬北顧之憂,遣餉不輟。全日縱遊說于朝,謂當復建閫山陽;又與金合從,約以盱眙與之,金亦遣使聘全,皆不遂。
庚辰,雷。
辛巳,金臣僚進《宣宗實錄》。
壬辰,蠲大理寺、三衙、臨安府鹽臓賞錢。癸巳,決大理寺、三衙、兩浙州軍繫囚。
十二月,庚子朔,日有食之。
辛亥,以薛極知樞密院事兼參知政事,葛洪參知政事,袁韶同知樞密院事,鄭清之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
癸丑,江剛中言:「請戒飭文武臣僚官,各務體國同心。如守倅、令佐互申監司,即事剖決曲直,毋致模棱並罷。其將帥或不協,制司作急區處,毋令兩虎自鬥。偏裨智勇過人,為大將所忌者,舉薦之朝,別行推用,勿許占留一方。有警,四面皆從,毋得輒分疆界觀望。」從之。
金完顏莽依蘇、楊居仁以奉使不職,尚書省置獄;旋有旨釋之,備再使。權參知政事烏固遜仲端言曰:「莽依蘇等,辱君命,失臣節,大不敬,宜償禮幣,誅之。」奏上,莽依蘇等免死,除名。壬子,完顏納紳改侍講學士,充蒙古國信使。
蒙古皇子圖壘聞燕京盜賊殺掠,遣塔齊爾耶律楚材窮治其黨,誅首惡十六人,群盜屏跡。
○理宗建道備德大功復興烈文仁武聖明安孝皇帝紹定二年
金正大六年,蒙古太宗元年
春,正月,庚辰,大理司直張珩論州縣檢驗、鞫獄四事。帝曰:「刑獄人命所繫,豈容不謹!」
甲申,從臣寮言,詔諸漕臣嚴察屬縣丞簿,依時過割二稅,從實銷注版籍,違者案劾。
時李全反叛已着,史彌遠尚視為緩圖,人不敢言。權兵部侍郎李宗勉累疏及之。又上言:“欲人謀之合,莫若通下情。人多好諂,揣所悅意則侈其言,度所惡聞則下其事。上既壅塞,下亦欺誣。而成敗得失之機,理亂安危之故,將孰從而上聞哉!不聞則不戒,及其事至,乃駭而圖之,抑已晚矣。欲財計之豐,莫若節國用。善為國者,常使財勝事,不使事勝財。今出東之旅,坐糜我金谷,湖南、江右、閩中之寇,蹂踐我州縣,浮用泛用,又從而耗之,則漏卮難盈,蠹木易壞,設有緩急,必將窘于調度而事機失矣。欲邦本之固,莫若寬民力。州縣之間,聚斂者多,椎剝之風,浸以成習。民生窮踧,怨憤莫伸,嘯聚山森,勢所必致。救焚拯溺,可不亟為之謀哉?
金主欲討李全,召忠孝軍總領富察鼎珠,經歷王仲澤,戶部郎中刁璧,權樞密判官白華,諭之曰:「李全據有楚州,睥睨山東,久必為患。今北事稍緩,合乘此隙,令鼎珠權監軍,率所統軍一千,別遣都尉司步軍萬人,以壁、仲澤為參謀,同往沂、海招全,不從,則臨以兵,何如?」華曰:「李全借北兵之勢,要宋人供給饋餉,特一猾寇耳。老狐穴塚,待夜而出,何足介懷!我所慮者,蒙古之強耳。今蒙古有事,未暇南圖,一旦無事,必來攻我。與我爭天下者此也,全何預焉!若北方事定,全將聽命不暇;設更有非望,天下之人寧不知逆順,其肯去順而從逆乎?為今計者,宜養士馬以備蒙古。」金主默然,良久曰:「俟朕更思。」明日,遣鼎珠還屯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