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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金設益政院于內廷,以禮部尚書樂平楊雲翼等為說書官,日二人直,備顧問。雲翼為金主講《尚書》,言帝王之學,不必如經生分章析句,但知為國大綱足矣。因舉任賢去邪,與治同道,與亂同事,有言逆于汝心,有言遜于汝志等數條,一皆本於正心、誠意,敷繹詳明。一日,經筵畢,因言:「人臣有事君之禮,有事君之義。禮不敢齒君之路馬,蹴其芻者有罰;入君門則趨,見君之几杖則起;君命召,不俟駕而行;受命不宿于家。是皆事君之禮,人臣所當盡也。然國家之利害,生民之休戚,一一陳之,則向所謂禮者,特虛器耳。君曰可而有否者,獻其否;君曰否而有可者,獻其可。言有不從,雖引裾、折檻、斷鞅、軔輪有不惜焉者。當是時也,姑徇事君之虛禮而不知事君之大義,國家何賴焉!」金主變色曰:「非卿,朕不聞此言。」雲翼嘗患風痹,及愈,金主問愈之方,對曰:「但治心耳,心和則邪氣不幹。治國亦然,人君先正其心,則朝廷百官莫不一于正矣。」金主矍然,知其以醫諫也。
壬辰,令戶部申嚴州縣受租苛取之禁,轉運使察其違者劾之。
甲午,以久雨,蠲大理寺、三衙、臨安府點檢提領酒所臓賞錢。
濟王竑之死也,始欲治葬于西山寺,後遂藁葬西溪。史彌遠患人言不已,思有以折抑之,乙巳,上言曰:「昔秦王廷美以昵比凶惡,君臣就請行法,遂勒歸私第,尋降涪陵縣公,房州安置。比濟王從賊僭偽,給舍、台諫俱有奏請,乞正名定罪,陛下欲全始終之恩,弗俞其請,今又論奏不已。臣等切詳秦王以言語不順,尚坐追降竄責,今濟王逆節着明,負先帝教育之大恩,忘陛下友愛之至德,參之公論,揆之國法,死有餘罪。臣等詳議審處,請將濟王追降巴陵縣公,庶幾上全仁恩,下伸公議。」從之。
丙午,衛涇薨。
乙卯,詔:「新中法科而資淺者,須外應二考以上,方擢為評事。」從陳貴誼請也。
九月,庚申,雷。
李全破益都,執張林送楚州。蒙古郡王岱遜攻之,全戰屢敗,退守益都,蒙古築長圍困之。全糧援路窮,與兄福謀,福曰:「二人俱死,無益也。汝身繫南北輕重,我當死守孤城,汝間道南歸,提兵赴援,可尋生路。」全曰:「數十萬勍敵,未易支也。全朝出,則城夕陷矣,不如兄歸。」於是全留青,福還楚。
庚午,工部侍郎兼崇政殿說書鄭清之,晚講讀《通鑒》漢朱穆嫉宦官恣橫事,清之因言:「西漢士大夫得出入禁中,人主不專與婦寺相處。」帝曰:「朕觀成周之制,宮中宿衛盡用士大夫,使人君目見正人,耳聞正論,所以為進德之基。西漢去古未遠,尚有成周遺意,使人君得親近士大夫,真良規也!」嘆羡久之。
徐曦稷罷,以劉琸為淮東制置使。朝廷聞李全為蒙古所圍,稍欲圖之;以曦稷畏懦,謀易帥。琸雅意建閫,使鎮江都統彭忄乇延譽,忄乇亦心覬代琸,慫惥尤力。故以琸代曦稷,忄乇代琸知盱眙。
冬,十月,甲申,程珌等奏《寧宗禦集》閣請以寶章為名,詔置學士、待制。
丙申,詔:「中外繫囚,杖以下釋之。」
辛丑,雷。詔輔臣曰:“連雨不止,朕深憂之。惟是寬恤刑獄,蠲放逋欠,悉已施行矣。可以惠及下民者,更議行一二事,庶幾感召和氣,速獲晴霽。
壬寅,復詔大理寺、三衙、臨安府、兩浙軍州決繫囚。
庚戌,宰臣率百寮請禦正殿,從之。
己卯,改湖州為安吉州。
十一月,丙辰,始禦紫宸殿。詔曰:「朕以眇躬,嗣承大統,實戴皇太后覆育推佑之恩,豐功盛德,宜極尊崇。今將舉冊寶禮,朕欲于未進奏之前,恭上尊號,可令輔臣擬定進呈。」
戊午,以倉部郎官潘為大理少卿。詔曰:「朕為天下國家之本在身,每于躬行之際,尤所致謹。比覽潘首疏,所奏深契朕心,可特除以示嘉獎。」
劉琸至楚州,心知下能制馭盱眙四總管,惟以鎮江兵三萬自隨。夏全請從,琸素畏其狡,不許。彭忄乇自以資望視琸更淺,曰:「琸止夏全,是欲遺患盱眙。彼猶憚夏全,我何能用!」乃激夏全曰:「楚城賊黨,不滿三千,健將又在山東,劉制使圖之,收功在旦夕。太慰何不往赴事會?」夏全欣然,帥兵徑入楚城,時青亦自淮陰入屯城內。琸駭懼,勢不容卻,復就二人謀焉。
時傳李全已死;全妻楊妙真使人行成於夏全曰:「將軍非山東歸附耶?狐死兔悲,李氏滅,將軍寧獨存?願將軍垂盼!」夏全許諾。妙真盛飾出迎,與案行營壘,曰:「人言三哥死,吾一婦人,安能自立!便當事太慰為夫,子女玉帛、干戈倉廩,皆太尉有,望即領此,無多言也。」夏全心動,乃置酒歡甚,飲酣,就寢如歸,轉仇為好。更與李福謀逐劉琸,遂圍楚州治,焚官民舍,殺守藏吏,取貨物。時琸精兵尚萬人,窘束不能發一令,太息而已。夜半,琸縋城僅免。鎮江軍與賊戰死者大半,將校多死,器甲錢粟悉為賊有。張正忠不從賊,經妻子于庭,遂自焚。琸步至楊州,借兵自衛,猶札楊州造旗幟,聞者大笑。
夏全既逐琸,暮歸,妙真拒之。全恐其圖己,因大掠,趣盱眙,欲為亂。盱眙將張惠、范成進閉城門,全不得入,狼狽降于金。金封全為金源郡王。
蒙古主攻夏靈州,夏遣威明令公來援。蒙古主渡河,擊敗之。蒙古主駐鹽州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