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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金遷東海侯、鎬勵五家屬於鄭州。
金主以國蹙兵弱,財用匱乏,不能守中都,乃決意南遷。太學生趙昉等上章極論利害;以大計已定,不能中止,皆慰諭而遣之。命平章政事、都元帥承暉,尚書左丞穆延盡忠,奉太子守忠留守中都,遂與六宮啟行。以巴圖魯李英為禦前經歷官。詔曰:「扈從軍馬,朕自總之,事有利害,可因近侍局以聞。」
蒙古主聞之,怒曰:「既和而遷,是有疑心而不釋,特以解和為款我之計耳。」復圖南侵。
金主至良鄉,命扈衛糺軍元給鎧馬,悉復還官。糺軍怨之,遂作亂,殺其主帥索琿而推札達、貝實勒、札拉爾三人為帥,北還。承暉聞變,以兵阻盧溝,札達擊敗之,遣使乞降于蒙古。
蒙古主遣舒穆嚕明安及繖格巴圖援之,入古北口,徇景、薊、檀、順諸州。諸將議欲屠之,明安曰:「此輩當死,今若生之,則彼之未附者皆聞風而自至矣。」蒙古主從之。明安等遂與札達合兵逼中都。
金主聞之,遣人召太子,應奉翰林文字完顏素蘭以為不可。珠赫寽果勒齊曰:「主上居此,太子宜從。且汝能保都城必完乎?」素蘭曰:「完固不敢必,但太子在彼,則聲勢俱重,邊隘有守,則都城無虞。昔唐明皇幸蜀,太子實在靈武,蓋將以系天下之心也。」不從,竟召太子。
楊安兒賊黨日熾,濰州李全等並起剽掠。全,即開禧中戚拱結以復漣水者也。賊皆衣紅,時目為紅襖賊。全與仲兄福尤桀奡,劉慶福、國用安、鄭衍德、田四子、洋子潭等皆附之,與安兒相應。金宣撫使布薩安貞至益都,敗安兒于城東。安兒奔萊陽,萊州徐汝賢以城降,安兒勢復振。登州刺史耿格開門納州印,郊迎安兒,發帑藏以勞賊。安兒遂僭號,置官屬,改元天順,凡詔表、符印、儀式,皆格草定。遂陷寧海,攻濰州。偽元帥郭方三據密州,略沂、海。李全犯臨朐,扼穆陵關,欲取益都。安貞以沂州防禦使布薩琉嘉為左翼,安化軍節度使完顏恩楞討之。
六月,甲午朔,金以按察轉運使高汝礪為參知政事。
甲辰,以旱,命諸路監司、守臣決滯訟。壬子,釋大理、三衙及兩浙路杖以下囚。
自史彌遠得政,廷臣俱務容默,無敢慷慨盡言者。權刑部侍郎劉龠奏:「願詔大臣,崇獎忠讜以作士氣,深戒諛佞以肅具僚。」未幾,監進奏院陳宓上封事言:「宮中宴飲,或至無節;非時賜予,為數浩穰。一人蔬食,而嬪禦不廢于擊鮮;邊事方殷,而樁積反資于妄用。此宮闈儀刑有未正也。大臣所用,非親即故,執政擇易制之人,台諫用慎默之士,都司樞掾,無非親昵,貪吏無不得志,廉吏動招怨尤,此朝廷權柄有所分也。鈔鹽變易,楮幣稱提,安邊所創立,固執己見,動失人心。敗軍之將,躐躋殿岩,庸鄙之夫,又尹京兆。宿將有守城之功,以小過而貶;三衙無汗馬之勞,托公勤而擢。此政令刑賞多所舛逆也。若能交飭內外,一正紀綱,天且不雨,臣請伏面謾之罪。」奏入,彌遠不樂。帝為罷中宮慶壽、三衙獻遺。宓,俊卿之子也。
秋,七月,甲子朔,以左諫議大夫鄭昭先簽書樞密院事。
庚辰,金布薩安貞軍昌邑東,徐汝賢等以三州之眾十萬來拒戰,自午抵暮,轉戰三十里,殺賊數萬。壬午,賊棘七率眾四萬陳于辛河,安貞令琉嘉由上流膠西濟,繼以大兵,殺獲甚眾。甲申,安貞軍至萊州,偽寧海州刺史史潑立以二十萬陳于城東。琉嘉先以輕兵薄賊,諸將繼之,賊大敗,招之降,不應。安貞遣萊州黥卒曹全等詐降于汝賢為內應,曹全與賊戍卒姚雲相結,約納官軍。丁亥夜,曹全縋城出,潛告琉嘉,琉嘉募勇敢士三十人,從曹全入城,雲納之,大軍畢登,斬汝賢。安兒脫身走,耿格、史潑立皆降。琉嘉略定膠西諸縣,襲殺郭方三,復密州。
金人來告遷。庚寅,起居舍人真德秀上疏,請罷金歲幣,其略曰:「女真以蒙古侵凌,徙都于汴,此吾國之至憂也。蓋蒙古之圖滅女真,猶獵師之志在得鹿,鹿之所走,獨必從之。既能越三關之阻以攻燕,豈不能絶黃河一帶之水以趨汴?使蒙古遂能如劉聰、石勒之據有中原,則疆域相望,便為鄰國,固非我之利也;或如耶律德光之不能即安中土,則奸雄必將投隙而取之,尤非我之福也。今當乘敵之將亡,亟圖自立之策,不可乘敵之未亡,姑為自安之計也。夫用忠賢,修政事,屈群策,收眾心者,自立之本;訓兵戎,擇將帥,繕城池,飭戍守者,自立之具。以忍恥和戎為福,以息兵忘戰為常,積安邊之金繒,飾行人之玉帛,女真尚存,則用之女真,強敵更生,則施之強敵,此苟安之計也。陛下以自立為規模,則國勢日張;以苟安為志向,則國勢日削;安危存亡,皆所自取。若夫當事變方興之日,而示人以可侮之形,是堂上召兵,戶內延敵也。」帝納之,議罷歲幣。淮西轉運使喬行簡上書丞相曰:「蒙古漸興,其勢已足以亡金。金,昔我之讎也,今吾之蔽也。宜姑與幣,使得拒蒙古。」議不決。
是月,夏左樞密使萬慶義勇,遣二僧賫蠟書來四川,議夾攻金以恢復故疆,制置使董居誼不報。由是夏訊中絶。
金主至南京,詔立元妃都察氏為皇后。後本王氏,中都人,都察,其賜姓也。姊有姿色,為金主所納,封淑妃,至是亦晉封元妃。
八月,庚子,金太子守忠至自中都。
癸卯,金復來督歲幣。
乙巳,太白經天。
戊申,以安丙為觀文殿學士,知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