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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中遣果勒齊出戰,輒敗,執中欲斬之,金主諭免。執中乃益其兵,戒之曰:「勝則贖罪,不勝斬汝矣!」辛亥,果勒齊出戰,自夕至曉,北風大作,吹石揚沙,不能興目,金兵大潰。果勒齊自度必為執中所殺,乃以糺軍入中都,圍執中第。執中聞難,彎弓注矢外射,不勝,登後坦欲走,衣絓,墮而傷股,軍士就斬之。果勒齊取其首,詣闕請罪。金主赦之,謂近侍局密達詔旨,為果勒齊解,因以果勒齊為左副元帥。執中之黨驅市人與糺軍鬥,糺軍多死。金主使近侍局慰諭之,乃止。壬子,出執中之黨于外。
甲寅,金張行信上封事曰:「《春秋》之法,國君立不以道,若嘗與諸侯盟會,即列為諸侯。東海在位已六年矣,為其臣者,誰敢幹之!執中握兵入城,躬行弒逆,當是時,惟善延、實古訥率眾赴援,至于戰死,論其忠烈,在朝食祿者皆當愧之。陛下始親萬機,海內望化,褒顯二人,延及子孫,庶幾少慰貞魂。宋徐羡之、傅亮、謝晦,弒營陽王,立文帝,文帝誅之,以江陵奉迎之誠,免其妻子。執中,國之大賊,雖已死而罪名未正,宜暴其過惡,宣佈中外,除名削爵,緣坐其家,然後為快。陛下若不忍援立之勞,則依元嘉故事,亦足示懲戒。」乃下詔暴執中過惡,削其官爵。贈善延、實古訥宮,錄其後。慶善努、惟康、惟弼皆遷賞。近侍局自此用事。
蒙古穆呼哩統兵侵金,所向殘破。永清人史秉直聚族謀曰:「方今國家喪亂,吾家百口何以自保?」既而知降者皆得免,乃率裡中數千人詣涿州軍門降。穆呼哩欲用秉直,秉直辭,乃以其子天倪為萬戶,領降人家屬屯霸州。
癸亥,金放宮女百三十人。
十一月,戊辰,夏人寇金會州,圖克坦綽爾出兵擊走之。
金主欲與蒙古議和,遣使報之。庚午,詔百官議于尚書省。
時握兵者皆畏縮不敢戰,曰恐壞和議。張行信上言曰:「和之與戰,本是二事,奉使者自專議和,將兵者惟當主戰,豈得以和事為辭?自崇慶來,皆以和誤。若我軍時肯進戰,稍挫其鋒,則和事成也久矣。頃北使既來,然猶破東京,略河東,今我使方行,將帥輒案兵不動,于和議卒無益也。事勢益艱,芻糧益竭,和之成否,蓋未可知,豈當閉門自守以待敝哉?宜及士馬尚壯,擇猛將鋭兵,防衛轉輸,往來拒戰,使之少沮,則附近蓄積皆可入京師,和議亦不日可成矣。」金主心知其善而不能行。
金以橫海節度使承暉為右丞,以耿端義參知政事。
癸未,虛恨蠻寇中鎮寨。
蒙古兵攻金觀州,刺史高守約死之。
十二月,丁酉朔,金以圖克坦公弼為右丞,承暉進都元帥兼平章政事,果勒齊進平章政事,仍兼左副元帥。
壬寅,蠲瓊州丁鹽錢。
夏取金涇州。
蒙古主留奇爾台、哈台屯金中都城北,分降人楊伯遇、劉伯林漢軍四十六都統並蒙古兵為三道:命其子卓沁、察罕台、諤格德依為右軍,循太行而南,破保、遂、中山、邢、洛、磁、相、衛輝、懷、孟諸郡,徑抵黃河,掠澤、潞、平陽、太原之間;弟哈薩爾及克特卜齊等為左軍,遵海而東,破灤、薊及遼西諸郡;蒙古主自將與子圖壘為中軍,破雄、莫、清、滄、景、獻、河間、濱、棣、濟南等郡。三道兵還,復屯大口,以逼中都。時諸路兵皆往山後防遏,乃簽鄉民為兵,上城守禦。蒙古盡驅其家屬來攻,父子兄弟,往往遙呼相應,由是人無固志,故所至郡邑皆下。凡破金九十餘郡,兩河、山東數千里,人民殺戮幾盡,金帛、子女、羊畜牛馬席捲而去,屋廬焚燬,城郭丘墟。惟中都、通、順、真定、清、沃、大名、東平、德、邳、海州十一城不下。
金張行信言:「自兵興以來,將帥甚難其人。願陛下令重臣各舉所知,才果可用,褒顯獎諭,令其自效,必有奮命報國者。昔李牧為趙將,軍功爵賞,皆得自專,出攻入守,不從中覆,遂能北破大敵,西抑強秦。命將若不以文法拘繩、中旨牽制,委任責成,使得盡其智能,則克複之功可望矣。」金主善其言。
蒙古兵圍中都。金置招賢所于東華門內外,士庶皆得言事,或不次除官,由是閭閻細民,往往炫鬻求售。王守信者,本一村夫,敢為大言,以諸葛亮為不知兵,完顏寓薦于朝,詔署行軍都統。募市井無賴為兵,教閲進退跳躍,大概似童戲;大書「古今相對」四字于旗上,作黃布袍、緇巾、鑞牌各三十六事,牛頭響環六十四枚,欲以怖敵而走之,大率皆誕妄;因與其眾出城,殺百姓之樵採者以為功。賈耐兒者,本岐路小說人,俚語詼嘲以取衣食,制運糧車千輛,是時材木甚艱,所費浩大,觀者皆竊笑之。草澤李棟,在大安末,嘗事司天監李天惠,依附天文,假托占卜,趨走貴臣,得為天文官。棟嘗密奏:「白氣貫紫微,主京師兵亂,幸不貫徹,得不成禍。」既而果勒齊殺執中,金主益信之。張行信上言:「《易》稱『開國承家,小人弗用』,聖人所以垂戒後世者,其嚴如此。今敵兵縱橫,人情恟懼,應敵興理,非賢智莫能。狂子庸流,猥蒙拔擢,參預機務,甚無謂也。」於是金主皆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