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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華州李公直,以中都被圍,謀舉兵入援,而玉恃其軍為可用,亦欲為勤王之舉,乃傳檄州縣云:「事推其本,禍有所基。始自賊臣,私容奸賂,繼緣二帥,貪固威權。」又云:「裹糧坐費,盡膏血于生靈;棄甲復來,竭資儲于國計。要權力而望形勢,連歲月而守妻孥。」又云:「人誰無死,有臣子之當然;事至于今,忍君親之弗顧!勿謂百年身後,虛名一聽史臣;只如今日目前,何顏再居人世!」公直軍行有日,有違約者,輒以軍法從事,京兆統軍因謂公直據華州反,遣都統楊珪襲殺之。公直曾為書約玉,玉不預知,其書為安撫所得;及使者覘玉軍,且疑預公直之謀,即實其罪。玉囚死於華州。
十二月,辛巳,奉議郎張鎡,坐扇搖國本,除名,象州覊管。鎡,俊之孫也。初,史彌遠欲去韓侂冑,鎡預其謀,方議所以處侂冑,鎡曰:「殺之足矣。」彌遠語人曰:「真將種也!」心忌之,至是乃構以罪。
癸未,以會子折閲不行,遣官體訪江、浙諸州。
着作佐郎真德秀輪對,因論災異曰:「近歲以來,旱蝗頻仍,饑饉相踵。陛下嚴恭寅畏,不敢荒寧,憂閔元元,形于玉色,上天降康,遂以有年,亦足以觀感格之誠矣。而比者乾度告愆,星文示異。夫宮庭屋漏之邃,起居動作之微,一念方萌,天已洞監。陛下誠能守兢業之志,防慢易之私,孜孜履行,屢省無怠,則將不待善言之出,而有退舍之感矣。況今年雖告稔,民食僅充,然薦饑之餘,公私並竭。如人久病甫瘳,而血氣未平,筋骨猶憊,藥敗扶傷,正須加意,朝廷之上,未可遽忘矜恤之念也。間者內廷屢建醮事,固足以見陛下畏天之誠;然而修德行政者本也,禬禱祈請者末也,舉其末而遺其本,恐終不足以格天,矧今冬令已深,將雪復止,和氣尚鬱,嘉應未臻,此古人所謂天有憂結未解,民有怨望未塞者也。」
着作郎李道傳奏言「故侍講朱熹,有《論語、孟子集注》、《大學、中庸章句》、《或問》,學者傳之,所謂擇之精而語之詳者。願陛下詔有司取是四書,頒之太學,使諸生以次誦習,俟其通貫浹洽,然後次第以及諸經,務求所以教育人材,為國家用,且使四方之士,聞其風節,傳其議論,得以慕而效之。」又言:「紹興中,從臣胡安國嘗欲請于朝,以邵雍、程顥、程頤、張載四人從祀孔子之廟。淳熙中,學官魏掞之,言宜罷王安石父子勿祀而祀顥、頤兄弟。厥後雖詔罷安石之子雱,而它未及行。儒者相與論說,謂宜推而上之,以及二程之師周敦頤。願陛下詔有司,考安國、掞之所嘗言者,議而行之,上以彰聖朝崇儒正學之意,下以示學者所宗,其益甚大,其所關甚重,非特以補祀典之闕而已。」會西府中有不喜道學者,未及施行。
金簽陝西兩路漢軍五千人赴中都。
金主命太子太保張行簡、左丞相布薩端宿禁中,議軍事。旋出端為南京留守。
是冬,蒙古主駐金之北境。
是歲,金賀瑞慶節使不至。
○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嘉定五年
金崇慶元年,蒙古太祖七年
春,正月,己巳,詔:「諸路通行兩浙倍役法,着為令。」
壬申,賜李好義謚曰忠壯。
是月,金改元崇慶。
金右副元帥赫舍哩執中,請退軍屯南口,或屯新莊,移文尚書省曰:「蒙古兵來,必不能支。一身不足惜,三千兵為可憂,十二關、建春、萬寧宮且不保。」金主惡其言,下有司按問,詔數其十五罪,罷歸田裡。
蒙古攻雲中、九原諸郡,拔之,進取撫州,金命招討使赫舍哩糾堅、監軍完顏萬努等援之。或謂糾堅曰:「蒙古新破撫州,方以所得賜其下,馬牧于野,宜乘其不備掩擊之。」糾堅曰:「此危道也。不若馬步俱進,為計萬全。」乃遣其麾下舒穆嚕明安曰:「汝嘗使北方,素識蒙古國主,其往問以舉兵之由,不然,即詬之。」明安至蒙古軍中,如糾堅所教,俄請降,蒙古主命縛以俟,陳于貛兒觜。時金兵三十萬,號四十萬,蒙古穆呼哩曰:「彼眾我寡,弗力戰,未易破也。」率敢死士,策馬橫戈,大呼陷陣。蒙古主麾諸軍併進,大敗金兵,追至澮河,殭屍百里。
蒙古主召明安詰之曰:「爾何先詈而後降也?」明安對曰:「臣素有歸志,向為糾堅所使,恐其見疑,故如所言;不爾,何由瞻奉天顏?」蒙古主善其言,釋之,使領蒙古軍撫定雲中東、西兩路。既而蒙古主欲休兵于北,明安諫曰:「金有天下一十七路,今我所得,惟雲中東、西兩路而已。若置不問,待彼成謀,併力而來,則難敵矣。且山前民庶,久不知兵,今以重兵臨之,傳檄可定。兵貴神速,豈宜猶豫!」蒙古主然之,即命明安引兵而南。
蒙古兵圍威寧,金防城千戶劉伯林,逾城詣軍門請降,蒙古主許之,遣還,即以城降。伯林善騎射,為蒙古主所喜,問:「在金國居何官?」對曰:「都提控。」即授以元職,命選士卒為一軍,與鄉導圖哈同征討、招降山後諸州。
二月,壬午,罷兩淮軍興以來借補官。
詔成都路帥臣兼領敘州兵事。
三月,庚戌,馬湖蠻酋米在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