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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丙戌朔,金主至奉聖州,詔曰:「朕屢飭將臣,安輯懷附,無或侵擾。而愚民無知,尚多逃匿山林。即欲加兵,深所不忍。今免其罪,有率眾歸附者,授之世官。」未幾,蔚州降于金。
庚寅,詔:「山前收復州縣,合置監司,以燕山府路為名。山後別名雲中府。」又賜涿州曰涿水郡、威行軍,檀州曰橫山郡、鎮遠軍,平州曰漁陽郡、撫寧軍,易州曰遂武郡,營州曰平盧郡,順州曰順興郡,薊州曰廣川郡,景州白灤川郡,並燕山府為山前九州。雲中府路則領武、應、朔、蔚、奉聖、歸化、儒、媯並雲中府,所謂山後九州也。尋以蔡攸為少傅、判燕山府。
遼蕭妃聞常勝軍降,懼甚,遣蕭容、韓昉奉表稱臣,乞念前好。昉等見童貫、蔡攸于軍中,言:「女直蠶食諸國,若大遼不存,必為南朝憂。唇亡齒寒,不可不慮。」貫、攸叱出之。昉大言于庭曰:「遼、宋結好百年,誓書具在,汝能欺國,獨能欺天邪!」貫亦不以聞于朝。
癸巳,童貫遣劉延慶將兵十萬出雄州,以郭藥師為鄉導,渡白溝。延慶軍無紀律,藥師諫曰「今大軍拔隊而行,不設備,若敵人置伏邀擊,首尾不相應,則望塵決潰矣。」不聽。至良鄉,蕭干率眾來拒,延慶與戰而敗,遂閉壘不出。藥師曰:「干兵不過萬人,今悉力拒我,燕山必虛,願得奇兵五千,倍道襲之,城可得也。」因請延慶子光世簡師為後繼,延慶許之。己酉,遣大將高世宣、楊可世與藥師率兵六千,夜半渡盧溝,倍道而進。質明,常勝軍甄五臣領五千騎奪迎春門以入,藥師等繼至,陳于憫忠寺,遣人諭蕭妃使速降。蕭妃密報蕭干,干舉精甲三千還燕,巷戰,光世渝約不至,藥師失援而敗,與可世棄馬縋城而出,殺傷過半,世宣死焉。
延慶營于盧溝南,干分兵斷餉道,擒護糧將王淵,得漢兵二人,蔽其目,留帳中。夜半,偽相語曰:「吾師三倍漢兵,當分左右翼,以精兵沖其中,左右翼為應,舉火為期,殲之無遺。」既言,乃陰逸一人歸報。延慶聞而信之。明旦,見火起,以為敵至,即燒營而遁,士卒蹂踐死者百餘裡,干因縱兵追至涿水而去。自熙、豐以來,所儲軍實殆盡,退保雄州。燕人知宋之無能為,作賦及歌詩以誚之。
初,朝議與金約,但求石晉賂契丹故地,而不思平、營、灤三州非晉賂,乃劉仁恭所獻以求援者,王黼欲並得之,金主不肯。
是月,趙良嗣等至奉聖州,金主令宗望及富吉等責良嗣以出兵失期,且云:「今更不論夾攻元約,特與燕京六州、二十四縣漢地、漢民。」六州,謂薊、景、檀、順、涿、易也。又言:「南朝即自得平、灤,本朝兵馬亦借路平、灤以歸。」良嗣言:「元約山前、山後十七州,今乃如此,信義安在?」又言:「本朝得燕,必分兵屯守,大國人馬經過,豈敢專聽!」富吉曰:「汝但知阻我借路過關,不道汝國人馬又敗。」蓋聞劉延慶又敗於新城也。又欲留良嗣等,良嗣辭以留使人無例,金主曰:「吾方行師,豈用例邪!」遂以國書示良嗣等,遣李清、王度喇充國信使副,薩嚕謨充議計使。良嗣云:「所說燕京,如大金得之,亦與南朝,國書中不甚明白。」富吉乃曰:「一言足矣,喋喋何為!若必欲取信,待到燕京,使人面約。」遂留馬擴,獨遣良嗣與使者偕行。
是月,曲赦所復州縣。
十一月,丙辰朔,行新璽。庚午,祀圜丘,赦天下。東南官吏緣寇盜貶責者,並次第移放,上書邪等人特與磨勘。
庚辰,金使李靖、王度喇、薩魯謨等入見,言:「自燕京六州所管漢民外,其女直、渤海、契丹、奚及雜色人戶,平、灤、營三州,縱貴朝克複,亦不在許與之限,當須本朝佔據。如或廣務于侵求,必慮難終於信義。所有信誓分立界至及歲幣數目,候到燕京續議畫定。」靖等既引對畢,詔令詣王黼第。黼論西京、平、灤當如約,薩魯謨曰:「元約勿言,姑議目前可也。」黼曰:「大國所欲,本朝無一不從。本朝所須,大國莫降心相從否?」李靖曰:「平、灤等三州,本朝欲作關隘。以靖所見,莫若先以燕京六州交契丹歲幣,其平、灤等州,當從容再議,或得亦不可知。一概言之,徒往返也。」
十二月,丁亥,郭藥師及遼蕭干戰于永清縣,敗之。詔加藥師武泰軍節度使。
戊子,金使李靖等辭于崇政殿,詔龍圖閣學士趙良嗣為國信使兼送伴,顯謨閣待制周武仲副之,又領國書。又,御筆付良嗣等云:「平、灤頗出桑麻,金所欲得,可與契丹歲幣數目外,特加絹五萬匹,銀五萬兩,以曲盡交歡之意。所有營、平、灤及西京地土,本朝盡行收復。」
童貫再舉伐燕,不克成功,懼得罪,乃密遣王鑲如金,以求如約夾攻。
金主自將伐燕京,宗望率七千先之,實古訥出得勝口,尼楚赫出居庸關,洛索為左翼,博勒和為右翼。遼蕭妃五上表於金,求立秦王定,金主不許,遼人遂以勁兵守居庸關。金兵至關,崖石自崩,戍卒多壓死,遼人不戰而潰。金兵度關而南,遼統軍都監杲睦等送款于金。辛卯,金主至燕京,遂自南門入,使尼楚赫、洛索陳于城上。金主次城南,遼宰相左企弓、參政虞仲文、康公弼、樞密使曹勇義、張彥忠、劉彥宗等奉表降,詣金營請罪,金主並釋之,命守舊職。器彥宗之才,遷左仆射,遣左企弓等撫定燕京諸州縣。蕭妃與蕭干自古北口趨天德。於是遼五京皆為金有。金主遣馬擴歸告捷。
甲辰,金復遣李靖、王度喇與趙良嗣等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