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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多芬那渴求創新的手指在鋼琴琴鍵上按自己的願望、意志,並服從他心靈的指揮,彈奏出了動人的樂章。他找到了新鮮的、引人入勝的、富於表現力的和弦,鬆弛了几乎斷裂的絃線和曲辭過長的緊張程度,令人迴腸蕩氣的諧謔曲替代了舊的韻律。貝多芬致力於創作,就在
1799年完成了他的《第一交響曲》、第
18號作品《六首四重奏》,儘管都還帶有海頓的風格。
貝多芬的謹慎是基于對莫扎特和海頓的尊重;對他倆所作的交響曲和四重奏的高度成就,這位年輕而雄心勃勃的作曲家心存敬畏。
貝多芬不做不能實現的事,也就不可能有凌亂的思想。那時,他不過是在耐心地等候着。舒懷頓的催促並不能讓他匆忙地完成一首交響曲,在沒有得到靈感之前,他連一首四重奏也作不出來;而靈感一至,他立刻就寫成了
6首。《六首四重奏》
作品第18號問世以後,貝多芬的奇異革新被認為是一種天賦的特性,評論界認為他能立即抓到音樂的主題和宗旨,但還沒有充分的自信心。
人們都知道,莫扎特是一個感情豐富的人,且富於音樂創作的經驗。
他的《G小調交響曲》緩慢樂章是如此動人,使人深受感動。莫扎特像貝多芬一樣具有極強的判斷力,而敢作敢為卻是海頓所缺少的。
海頓被人們稱之為「交響曲之父」,從不輕易地越出自己所熟悉的範圍一步,有時如同一隻馴服的綿羊;有時,他又好像去掉了這些缺點,熱情高揚起來,如《驚愕交響曲》
作品第94號和《軍隊交響曲》
作品第 100號,作曲家的激情被極富衝擊力地表現出來,既令人振奮而又妙趣橫生。這也就是貝多芬日後與海頓直接聯繫的情感因素。海頓的出發點常常是以這種力量到達高潮。他猶如一個宴會中的總監,經常地讓人知道他的在場。
當然,他的作品是美麗的,而且用純熟的作曲手法來進行處理。貝多芬早年時也學習他的這種方式,但貝多芬卻弄得很紊亂,而海頓卻從不會如此。貝多芬學不到他所崇拜的大師的方法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因為海頓的主題,如音樂的結尾常喜歡用少數的絃樂器,以得到直爽而動人的結尾。
貝多芬一心一意地學習着。他從沒有失去對海頓崇拜的信心,但也沒有放棄主要樂章的形式,甚至日後他還以豐富的想象力,大大地拓展了範圍。他那極為熟練的技巧,以及新穎的特點,顯示出與眾不同的地方。而他的作曲也步入了新的道路,各種樂器已經有了它一定的任務,顫聲的彈奏已不再只是作裝飾之用了,它可以支持整部樂曲;愉快的音樂旋律在樂曲中也占了極為重要的角色。
有了這些新特色,舊的東西就被淘汰了。除了音樂之外,貝多芬的信念是直率的。人們可以感覺到,在他的樂曲中有一種理想化的、感情上的經驗比音樂更明確,因而他的比較重要的作品被人們描述為直接的、純潔的、崇高的、誘人的、自然的、可愛的、自由的。
對此,貝多芬也深信不疑,他的深信不疑是以他對音樂的熱愛為出發點的。人們知道,他的生活一度非常完美、良好,並且將一切不重要的和痛苦的思想壓縮到了最小的程度。
除了音樂之外,貝多芬似乎不需要其他的知識。他的哲學理念或許是屬於柏拉圖哲學範圍的。他能理解文藝作品的意境,而這些東西正是他所需要的,也能增強他的音樂表現能力。文學稍稍震動了貝多芬,讓他知道要做什麼。
韋格勒寫道:「貝多芬知道要去建立什麼。”他那堅強的信念是幼小時培養起來的,並吸取了別人品格上的優點;從來沒有一個像他這樣未受過良好的教育,卻具有如此堅強的意志品格的人。許多瞭解他的人都說他保持了幼時的性格。威遜·巴哈寫道:“在我的一生中,從未遇到像他這種個性堅強的人;他又頗為孩子氣。
他內心所表達出來的,既美好又善良,而其所受的教育就差多了!他的情感易衝動,有不屈不撓的精神、輕信的習慣和無能的態度
是指對婦女而言,這些也是他性格中的一部分。」
貝多芬有一個最大的優點,使熱愛他的人整整追隨了他一個世紀之久——那就是富有原始的、活潑的生氣。他的音樂經驗是全新的,甚至連他自己也不能十分的瞭解它。辛德勒有一次稱讚他的單純說:「他遇到了最困難的問題後,突然會心血來潮地將其解決。」這正是貝多芬式的單純,完全是因為他能直接從自己的園地中取用。
大膽而不按常規發展的貝多芬使那些一生都謹小慎微而又合性狹隘的音樂家迷惑起來;他們極力反對這種「不相稱」的體例、程式。白蘭特托夫和哈代爾批評貝多芬的鋼琴變奏曲在某些方面太粗糙了一些,說他一定要繼續研究一些樂器,而慢一些動筆從事作曲。他的單簧管三重奏被認為稍微好一些,然而,要想成名則沒有希望,除非他寫得更為自然。他的《三首小提琴奏鳴曲》
作品第12號被稱為「過分的難於演奏」。
這也許是樂曲中使用迴旋曲過多的緣故。但貝多芬仍照自己的步子走。
貝多芬不需要別人來提示好或者壞。有些人的所作所為就是要想讓世人知道貝多芬是一個錯誤的人。
1801年
1月,貝多芬寫信給萊比錫的地方長官說:「關於萊比錫這件事,讓他們說去吧!當然他們不便憑空使每個人都不朽,同時要侵害一個阿波羅所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