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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也納人對貝多芬最初的看法是平淡的,並不認為他是一個作曲家;過了不久,他就贏得了「即興鋼琴演奏家」的稱號。作為一個鋼琴家,貝多芬經常演奏一些協奏曲、奏鳴曲或是三重奏,大家的注意力更多的是集中在他的演奏技巧上。然而,貝多芬也時常演奏他的降 B長調鋼琴協奏曲。但他對於第一首用管絃樂伴奏的樂曲不滿意,甚至到了
1801年,經過了屢次修改後仍然如此。
貝多芬開始了第二首《C大調鋼琴協奏曲》
作品第15號的創作,並于
1798年首次在普拉格公開演奏。
貝多芬所寫的這首協奏曲在風格上接近莫扎特,保持了讓管絃樂隊作長時間演奏的習慣;但此曲中號角的運用卻是貝多芬有別于莫扎特的一個鮮明特徵。
他好像不能停手。不久,他又開始創作另一首《C小調鋼琴協奏曲》
作品第37號。
此曲的首次演奏是在葡萄劇院進行的,由貝多芬自己擔任鋼琴獨奏。這首寬廣而富有感染力的協奏曲顯示了貝多芬在創作技巧上的進步。管絃樂隊的大量運用使人感到作曲家的意圖是在拓展其表現力的範圍。
蘭茲描寫了當時的情形:「貝多芬坐在鋼琴的前面,聽眾們在耐心地、靜靜地等待着;他俯下身去,看著潦草的 C小調協奏曲的手稿,又稍微低了一下頭,以便看得更清楚些。他極少看樂譜,因為大部分的音符似乎不是寫在樂譜上的。我看到這些樂譜時,甚感模糊。而作曲者自己看著卻很高興,在他眼中,一小節接着一小節,十分明朗、清晰!」
1796年,貝多芬作了一次音樂旅行,但只到了兩個城市。
普拉格城熱烈地歡迎他。
貝多芬在給弟弟的信中流露出興高采烈的情緒:「我進行得很順利,我的藝術贏得了朋友和尊重。我還需要什麼呢?這一次,我會有更多的錢了。我預計在此地再住一個多星期,隨後去德累斯頓、萊比錫和柏林。」
他到達了柏林,在普魯士皇宮進行了數次演出,因為威廉二世是一位提琴家。貝多芬為他寫了兩首低音提琴協奏曲,也就是第
5號作品。
他與皇帝的大提琴家杜波特進行了合奏。對這一次成功的合作,皇帝送給作曲者一隻金鼻煙盒,以作紀念。
卡爾·采萊的言語中談及貝多芬作品的難度:「沒有人能夠演奏像他那樣快的音階,雙顫音和跳躍的速度甚至連赫梅爾也不能同他相比。他演奏的能力是極端的幽靜、高貴和華麗,面部連一點表情也沒有
他只有在聽不見的時候,頭才稍向前傾了一點;他的手指並不長,但富有力量,指尖因彈奏和練習過多而顯得寬了一些,他告訴我那是因為年少時常練習到深夜所造成的。」
在維也納的第一年,貝多芬可說是獨步一時。大眾鋼琴家薩爾斯堡·約瑟夫·弗范爾是
26歲時成名的,當他于
1799年到達維也納時,按照當時的習俗,他立即就向貝多芬挑戰。
興加尼德劇院的年輕指揮家西弗拉特作評判者,並將兩人請來對陣;權貴們也分成了兩大陣營,裡區諾斯基的一邊擁護貝多芬,惠茲勒男爵的一邊則相反。
1799年,另一個鋼琴家也到了維也納,他就是約翰·克萊默牧師。
他是生於德國的英國人,也是克萊蒙蒂的學生。克萊默的藝術水準比弗范爾更好,不久後就成了歐洲第一流的鋼琴家。其演奏水平與貝多芬相比也難分伯仲。克萊默驚異於他那精彩而完美的彈奏,果敢而富於煽動性的想象力。
貝多芬尊重克萊默,與他做了要好的朋友,並請教於他。克萊默是一個注重形式的人,很難於接受貝多芬這突然的轉變。兩人之間有一件趣事:有一次,克萊默去貝多芬的住所。他聽見這位新朋友正沉浸在鋼琴演奏的佳境之中,他便靜靜地站在室外的走廊上,足足有一個半小時之久,完全聽入了迷;末了,他踮起腳尖,輕輕地溜了出去。
蘭茲還談到貝多芬在
1797年完成的《降E大調五重奏》
作品第16號,「這支曲子被安排在
4月
6日休本柴音樂會上作首次演奏,但貝多芬卻臨時加了一段。他的伴奏者有些不高興了,笛手雷姆真的有些發脾氣了:這對於殷切期望着的聽眾實在是一出滑稽劇。我隨時準備着演奏,卻一次又一次地將放到唇邊的笛子靜靜地放了下來。最後,貝多芬感到滿意時,便轉入了迴旋曲,所有的聽眾都為之震驚。」此曲于
1801年出版。
當
1796年貝多芬在普魯士皇宮演奏時,他給聽眾留下了一個極深刻的印象,所以,卡爾·采萊在幾年後寫道:「貝多芬對聽眾的影響,可以從每個人的眼部都是濕潤的這一點上就知道得清清楚楚的了;很多人甚至在有響聲地啜泣着,因為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感動了他們。他那種精神上的、思想上的美麗和新奇使聽眾大受感動。像這樣的即興演奏之後,當貝多芬看到眾人情緒上的衝動時,會大聲地發笑,並且揶揄他們:『你們好蠢啊!』有時,他又覺得被這種同情所侮辱了,說:『有誰能生活在這些傷心的孩子的心中?』他自己又要哭出來了……」很容易想象出貝多芬煩惱而傷心流淚的情形。不過,采萊沒有說明白,貝多芬是否在皇帝面前也稱其賓客「愚蠢」。
貝多芬有一次參加了某一個音樂會。他在
1801年時告訴伯蘭坦諾說,我在彈奏完畢以後,並沒有聽到喝彩和拍手,聽眾卻聚集在鋼琴旁飲泣着。「這不是我們藝術家所希望的,」伯蘭坦諾引述貝多芬的話說,「我需要的是喝彩。」由此可見貝多芬的興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