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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廷接信大驚,飛檄駐法公使曾紀澤,與法交涉,不認法越條約,又令岑毓英調督雲貴,出關督師,與劉永福協力防法,擢彭玉麟為兵部尚書,特授欽差大臣關防,馳驛赴粵;故山西巡撫曾國荃,赴署粵督,籌備軍糈;東閣大學士兩江總督左宗棠,督辦軍務,兼顧江防。一班老臣宿將,分地任事。廉將軍猶能強飯,馬伏波再出據鞍。勁氣橫秋,餘威懾敵,法人倒也不敢暴動,差了艦長福祿諾等,直到天津,去訪直督李鴻章,無非說些願歸和好等語,但越商總要歸法保護。咬定一樁宗旨,有何和議可說。李鴻章既不照允,也不堅拒,只用了模棱兩可的手段,對付外交。此老未免油滑,然已帶三分暮氣。適粵關稅司美國人德摧林,願作毛遂,居間調停,竟與李鴻章訂定五條草約,准將東京讓法,清軍一律撤回。惟法越改約,不得插入傷中國體面語。越南已去,還有什麼體面?雙方允議,鴻章當即奏聞,總理衙門的王大臣,也與李爵帥一般見識,總教體面不傷,管什麼萬里越南?隨即核准,批令鴻章籤押。
這邊玉帛雍容,方與法使互訂和局,那邊雲南兵將,已進至諒山,尚未接到和好消息,法將突勒,亦入諒山駐紮。兩下相遇,滇軍磨拳擦掌,專待角鬥,突勒亦不肯讓步,頓時開了戰仗,你開槍,我放炮,相持半日,法兵受了好多損失,向後退去。中國人向來自大,聞了這場捷音,個個主戰,几乎有滅此朝食的氣概,偏偏法人行文總署,硬索償款一千萬磅,總署不允,法愈增兵至越南,攻陷北寧。岑毓英退駐保勝,扼守紅河上游,法復派軍艦至南洋,襲攻台灣,把基隆奪去。幸虧故提督劉銘傳,奉旨起複,督辦台灣軍務,他即兼程前進,到了台灣,以守為戰,法人才不敢入犯,把基隆守住。
法提督孤拔,轉入閩海,攻打馬尾。馬尾系閩海要口,駐守的大員,叫作張佩綸,佩綸是個白麵書生,年少氣盛,恃才傲物,本在朝上任內閣學士官職,談鋒犀利,沒人賽得他過,講起文事來,周召不過如此,講起武備來,孫吳還要敬避三舍。其言之不怍則為之也難。清廷大加賞識,特簡為福建船政大臣,會辦海疆事宜。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中外官僚,方說朝廷拔取真才,頌揚聖哲。合肥伯相李鴻章,也因他多材多藝,稱賞不置。這張佩綸更睥睨不群,目空一切,既到福州,與總督何璟,巡撫張兆棟會敘,高談闊論,旁若無人,督撫等也莫名其妙。因聞他素負才名,諒來必有些學識,索性將全省軍務,都推到佩綸身上。佩綸居然自任,毫不推辭;任事數月,並沒有整頓軍防,單是飲酒吟詩,圍棋挾妓。有的說是名將風流,大都這樣,有的說是文人狂態,徒有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