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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義 - 237 / 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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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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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凡欲滅賊,必先治兵,欲強兵,必先足餉,欲籌餉,必先得人與地。臣自咸豐三年至八年,皆在皖北軍中,竊見和春、鄭魁士之軍,戰陣頗勇,旋因餉缺而潰。袁甲三、翁同書繼之,更因餉絶而敗。即十年江南大營之潰,十一年浙江之陷,皆由於糧餉斷絶。官文、胡林翼,籌鄂餉以供東征,曾國藩進圖江皖,以江西、湖南、廣東厘金為餉源,左宗棠以浙餉辦閩浙之賊,臣以蘇滬入款,辦江浙之賊,皆能自我為政,轉諭不匱,幸而蕆事。從古至今,言兵事未有不先籌餉糈者也。曾國藩夏間奉命剿捻,臣忝署江督,即以後路籌餉,引為己任以安其心。數月來分屯豫東蘇皖千餘里,湘淮兵勇四萬餘,糧運供支,源源接濟,又兼籌蘇松揚州留防各陸營,長江外海各水師,皖南江西防剿遣撤各湘軍之餉,雖以入抵出,不敷尚多,竭力勻撥,幸無貽誤。臣若奉命西征,則現在進圖剿捻後路分防各軍之餉,尚無專責之人,即臣帶兵遠出,餉源當居于何處?籌餉當責成何人?且欲圖兜滅北捻,必須多練馬隊以備衝突,廣置車騾以資轉運,餉需甚鉅,豫中蹂躪已久,力難供應。若專指蘇餉,目下蘇滬稅厘,分供前敵,淮軍已虞饑潰,再添練馬步,人數益多,道路益遠,勢必不支。臣一經離任,恐亦不能遙制,此餉源不能專恃者二也。

臣軍久在江南剿賊,習見洋人火器之精利,由是盡棄中國習用之抬槍鳥槍,而變為洋槍隊,現計出省及留防陸營五萬餘人,約有洋槍三四萬桿,銅帽月需千餘萬顆,粗細洋火藥,月需十餘萬斤,均按月在上海、香港各洋行,先期採買,陸續供支。臣每親自料理,又有開花炮隊四營,一為潘鼎新帶往濟寧,一交劉秉璋鎮守蘇州,其副將羅榮光、劉玉龍兩營為臣親兵,現分守金陵城外之下關江東橋兩處江口,以杜奸人覬覦。臣若出省督師,必須酌量調往,藉壯聲勢。惟炮隊所用器械子彈,盡仿洋式,所需銅鐵木煤各項工料,均來自外國,故須就近設局製造。蘇州先設有三局,嗣因丁日昌在滬購得機器鐵廠一座,將丁日昌、韓殿甲兩局,移並上海鐵廠,曾經奏明欲再移設金陵,為久遠計。臣若遠赴他省,則炮局與鐵廠,久必廢弛,不但技藝不能漸精,且慮工費多有缺乏,而臣軍接濟,亦有斷絶之時,此軍火不能常常接濟者三也。


  

臣所慮者只此三端,倘蒙皇上天恩,俯憫愚忱,熟思審處,俾微臣帶兵遠出,日後無掣肘之患,臣得效命疆場,幫同曾國藩,為國家殲此殘孽,萬死何辭!謹奏。

奏入,奉諭照舊辦理,毋庸更張。於是曾國藩在徐州,除分設四鎮外,添練馬隊一支,令李鴻章弟昭慶統帶,作為一隊游擊兵,令他先赴河南,然後移節前進,駐紮周家口,居中調度。捻眾聞報,竟另闢一路,竄入湖北,任柱、賴文洸向黃岡,張總愚向襄陽,蘄黃一帶,遍地寇氛。曾國藩急調劉銘傳援鄂。銘軍一至,任張兩大股捻子,又並竄山東,連撲運河,被潘鼎新軍擊敗。又入河南,遇著銘軍回援,復東走淮徐,忽東忽西,忽分忽合,弄得官軍疲于奔命。當由從容坐鎮的曾大帥,想一個防河圈捻的計策出來,正是:

欲防獸逸先施穽,為恐鴻飛且設羅。

畢竟曾侯所設的計策,是否有效,且看下回分解。

捻眾四出滋擾,純係盜賊性質,無爭城奪地之思想,其知識更出洪楊下。然其東西馳突,來去飄忽,比洪楊尤為難平。以此伏跡者一二百年,構亂者十三四年。僧親王鋭意平捻,所向無前,戮張洛型,誅苗沛霖,鐵騎所經,風雲變色,乃其後卒為張總愚等所困,戰歿曹南。蓋有勇無謀,以致于此。曾李二公,更事既多,行軍自慎,讀其奏疏,不啻舉二十年戰事,盡繪紙上,故本回可為輕躁者戒,慎重者勖雲。


  
第七十五回  潰河防捻徒分竄 斃敵首降將陞官

卻說欽差大臣曾國藩,因捻眾四出為患,決議扼守沙河、賈魯河,逼捻眾入西南,為竭澤而漁之計。自河南周家口以下,至槐店止,這一帶屬沙河,自周家口以上至朱仙鎮止,這一帶屬賈魯河,兩處統設重兵扼守。自朱仙鎮以北四十里,至汴梁省城,又北三十里,至黃河南岸,無河可扼,挖濠設防。自槐店以下至正陽關,尚是沙河余流,亦派重兵駐紮。自正陽關以下,統濱淮河,由水師與皖軍會防。各分泛地,逐層佈置,依次緊逼,免得捻眾四溢。規畫已定,遂檄劉銘傳、潘鼎新、周盛波各軍,分防沙河,嚴扼要隘,遍築牆堡。捻首張總愚與牛老紅,正渡沙河南下,任柱與賴文洸,亦渡淮並趨南路,這防河圈捻的計策,正用得着。各鎮官軍,方擬四面兜剿,不料夏雨過多,水勢盛漲,南陽微山等湖,與運河連成一片,各路所築堤牆,多半坍毀。想系捻眾尚未該絶,所以如此。兼且積潦盈途,深過馬腹,軍中米糧子彈,輸運遲滯,文報往來,亦多延誤,民廬漂沒,餓莩盈野,捻勢因之益橫。張、牛、任、賴,併合全力,由汴梁省城附近,排牆而進,直犯豫軍。豫軍只有撫標二營,敵不住大股捻匪,立時潰退。那捻眾夷塹填濠,向東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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