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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 - 306 / 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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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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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瘐質,字行修,少而明敏,早有志尚。八歲誦梁世祖《玄覽》、《言志》等十賦,拜童子郎。仕周齊煬王記室。開皇元年,除奉朝請,歷鄢陵令,遷隴州司馬。大業初,授太史令。操履貞慤,立言忠鯁,每有災異,必指事面陳。而煬帝性多忌刻,齊王暕亦被猜嫌。質子儉時為齊王屬,帝謂質曰:「汝不能一心事我,乃使兒事齊王,何向背如此邪?」質曰:「臣事陛下,子事齊王,實是一心,不敢有二。」帝怒不解,由是出為合水令。八年,帝親伐遼東,征詣行在所。至臨渝謁見,帝謂質曰:「朕承先旨,親事高麗,度其土地人民,才當我一郡,卿以為克不?」質對曰:「以臣管窺,伐之可克,切有愚見,不願陛下親行。」帝作色曰:「朕今總兵至此,豈可未見賊而自退也?」質又曰:「陛下若行,慮損軍威。臣猶願安駕住此,命驍將勇士指授規模,倍道兼行,出其不意。事宜在速,緩必無功。」帝不悅曰:「汝既難行,可住此也。」及師還,授太史令。九年,復征高麗,又問質曰:「今段復何如?」對曰:「臣實愚迷,猶執前見。陛下若親動萬乘,糜費實多。」帝怒曰:「我自行尚不能克,直遣人去,豈有成功也!」帝遂行。既而禮部尚書楊玄感據黎陽反,兵部侍郎斛斯政奔高麗,帝大懼,遽而西還,謂質曰:「卿前不許我行,當為此耳。今者玄感其成事乎?」質曰:「玄感地勢雖隆,德望非素,因百姓之勞苦,冀僥倖而成功。今天下一家,未易可動。」帝曰:「熒惑入鬥如何?」對曰:「鬥,楚之分,玄感之所封也。今火色衰謝,終必無成。」十年,帝自西京將往東都,質諫曰:「比歲伐遼,民實勞敝,陛下宜鎮撫關內,使百姓畢力歸農。三五年間,令四海少得豐實,然後巡省,於事為宜。陛下思之。」帝不悅,質辭疾不從。帝聞之,怒,遣使馳傳,鎖質詣行在所。至東都,詔令下獄,竟死獄中。

子儉,亦傳父業,兼有學識。仕歷襄武令、元德太子學士、齊王屬。義寧初,為太史令,時有盧太翼、耿詢,並以星曆知名。


  

盧太翼,字協昭,河間人也,本姓章仇氏。七歲詣學,日誦數千言,州裡號曰神童。及長,閒居味道,不求榮利。博綜群書,爰及佛道,皆得其精微。尤善占候算歷之術。隱于白鹿山,數年徙居林慮山茱萸澗。請業者自遠而至,初無所拒,後憚其煩,逃于五台山。地多藥物,與弟子數人廬于岩下,蕭然絶世,以為神仙可致。皇太子勇聞而召之,太翼知太子必不為嗣,謂所親曰:「吾拘逼而來,不知所稅駕也!」及太子廢,坐法當死,高祖惜其才而不害,配為官奴。久之,乃釋。其後目盲,以手摸書而知其字。仁壽末,高祖將避暑仁壽宮,太翼固諫不納,至于再三。太翼曰:「臣愚豈敢飾詞,但恐是行鑾輿不反。」高祖大怒,系之長安獄,期還而斬之。高祖至宮寢疾,臨崩,謂皇太子曰:「章仇翼,非常人也,前後言事,未嘗不中。吾來日道當不反,今果至此,爾宜釋之。」及煬帝即位,漢王諒反,帝以問之。答曰:「上稽玄象,下參人事,何所能為?」未幾,諒果敗。帝常從容言及天下氏族,謂太翼曰:「卿姓章仇,四岳之冑,與盧同源。」於是賜姓為盧氏。大業九年,從駕至遼東,太翼言于帝曰:「黎陽有兵氣。」後數日而玄感反書聞,帝甚異之,數加賞賜。太翼所言天文之事,不可稱數,關諸秘密,世莫得聞。後數載,卒於洛陽。

耿詢,字敦信,丹陽人也。滑稽辯給,伎巧絶人。陳後主之世,以客從東衡州刺史王勇于嶺南。勇卒,詢不歸,遂與諸越相結,皆得其歡心。會郡俚反叛,推詢為主。柱國王世積討擒之,罪當誅。自言有巧思,世積釋之,以為家奴。久之,見其故人高智寶以玄象直太史,詢從之受天文算術。詢創意造渾天儀,不假人力,以水轉之,施于暗室中,使智寶外候天時,合如符契。世積知而奏之,高祖配詢為官奴,給使太史局。後賜蜀王秀,從往益州,秀甚信之。及秀廢,復當誅,何稠言于高祖曰:「耿詢之巧,思若有神,臣誠為朝廷惜之。」上於是特原其罪。詢作馬上刻漏,世稱其妙。煬帝即位,進欹器,帝善之,放為良民。歲余,授右尚方署監事。七年,車駕東征,詢上書曰:「遼東不可討,師必無功。」帝大怒,命左右斬之,何稠苦諫得免。及平壤之敗,帝以詢言為中,以詢守太史丞。宇文化及弒逆之後,從至黎陽,謂其妻曰:「近觀人事,遠察天文,宇文必敗,李氏當王,吾知所歸矣。」詢欲去之,為化及所殺。著《鳥情占》一卷,行于世。


   ○韋鼎

韋鼎,字超盛,京兆杜陵人也。高祖玄,隱于商山,因而歸宋。祖睿,梁開府儀同三司。父正,黃門侍郎。鼎少通脫,博涉經史,明陰陽逆刺,尤善相術。仕梁,起家湘東王法曹參軍。遭父憂,水漿不入口者五日,哀毀過禮,殆將滅性。服闋,為邵陵王主簿。侯景之亂,鼎兄昂卒於京城,鼎負屍出,寄於中興寺。求棺無所得,鼎哀憤慟哭,忽見江中有物,流至鼎所,鼎切異之。往見,乃新棺也,因以充殮。元帝聞之,以為精誠所感。侯景平,司徒王僧辯以為戶曹屬,歷太尉掾、大司馬從事、中書侍郎。


  
陳武帝在南徐州,鼎望氣知其當王,遂寄孥焉。因謂陳武帝曰:「明年有大臣誅死,後四歲,梁其代終,天之曆數當歸舜後。昔周滅殷氏,封媯滿于宛丘,其裔子孫因為陳氏。仆觀明公天縱神武,繼絶統者,無乃是乎!」武帝陰有圖僧辯意,聞其言,大喜,因而定策。及受禪,拜黃門侍郎,俄遷司農卿、司徒右長史、貞威將軍,領安右晉安王長史、行府國事,轉廷尉卿。太建中,為聘周主使,加散騎常侍。尋為秘書監、宣遠將軍,轉臨海王長史,行吳興郡事。入為太府卿。至德初,鼎盡質貨田宅,寓居僧寺。友人大匠卿毛彪問其故,答曰:「江東王氣盡于此矣。吾與爾當葬長安。期運將及,故破產耳。」

初,鼎之聘周也,嘗與高祖相遇,鼎謂高祖曰:「觀公容貌,故非常人,而神監深遠,亦非群賢所逮也。不久必大貴,貴則天下一家,歲一周天,老夫當委質。公相不可言,願深自愛。」及陳平,上馳召之,授上儀同三司,待遇甚厚。上每與公王宴賞,鼎恆預焉。高祖嘗從容謂之曰:「韋世康與公相去遠近?」鼎對曰:「臣宗族分派,南北孤絶,自生以來,未嘗訪問。」帝曰:「公百世卿族,何得爾也。」乃命官給酒餚,遣世康與鼎還杜陵,樂飲十餘日。鼎乃考校昭穆,自楚太傅孟以下二十餘世,作《韋氏譜》七卷。時蘭陵公主寡,上為之求夫,選親衛柳述及蕭瑒等以示于鼎。鼎曰:「瑒當封侯,而無貴妻之相,述亦通顯,而守位不終。」上曰:「位由我耳。」遂以主降述。上又問鼎:「諸兒誰得嗣?」答曰:「至尊、皇后所最愛者,即當與之,非臣敢預知也。」上笑曰:「不肯顯言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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