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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 - 206 / 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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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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煬帝即位,滕王綸、衛王集並以讒構得罪,高陽公智明亦以交遊奪爵,智積逾懼。大業七年,授弘農太守,委政僚佐,清靜自居。及楊玄感作亂,自東都引軍而西,智積謂官屬曰:「玄感聞大軍將至,欲西圖關中。若成其計,則根本固矣。當以計縻之,使不得進。不出一旬,自可擒耳。」及玄感軍至城下,智積登陴詈辱之,玄感怒甚,留攻之。城門為賊所燒,智積乃更益火,賊不得入。數日,宇文述等援軍至,合擊破之。

十二年,從駕江都,寢疾。帝時疏薄骨肉,智積每不自安,及遇患,不呼醫。臨終,謂所親曰:「吾今日始知得保首領沒于地矣。」時人哀之。有子道玄。


  

史臣曰:周建懿親,漢開盤石,內以惇睦九族,外以輯寧億兆,深根固本,崇獎王室。安則有以同其樂,衰則有以恤其危,所由來久矣。魏、晉以下,多失厥中,不遵王度,各徇所私。抑之則勢齊于匹夫,抗之則權侔于萬乘,矯枉過正,非一時也。得失詳乎前史,不復究而論焉。高祖昆弟之恩,素非篤睦,閨房之隙,又不相容。至于二世承基,其弊愈甚。是以滕穆暴薨,人皆竊議;蔡王將沒,自以為幸。唯衛王養于獻後,故任遇特隆,而諸子遷流,莫知死所,悲夫!其錫以茅土,稱為盤石,行無甲兵之衛,居與氓隷為伍。外內無虞,顛危不暇,時逢多難,將何望焉!

 列傳第十 文四子

高祖五男,皆文獻皇后之所生也。長曰房陵王勇,次煬帝,次秦孝王俊,次庶人秀 ,次庶人諒。

房陵王勇,字睍地伐,高祖長子也。周世,以太祖軍功封博平侯。及高祖輔政,立為世子,拜大將軍、左司衛,封長寧郡公。出為洛州總管、東京小塚宰,總統舊齊之地。後征還京師,進位上柱國、大司馬,領內史禦正,諸禁衛皆屬焉。高祖受禪,立為皇太子,軍國政事及尚書奏死罪已下,皆令勇參決之。上以山東民多流冗,遣使按檢,又欲徙民北實邊塞。勇上書諫曰:「竊以導俗當漸,非可頓革,戀土懷舊,民之本情,波迸流離,蓋不獲已。有齊之末,主暗時昏,周平東夏,繼以威虐,民不堪命,致有逃亡,非厭家鄉,願為覊旅。加以去年三方逆亂,賴陛下仁聖,區宇肅清,鋒刃雖屏,瘡痍未復。若假以數歲,沐浴皇風,逃竄之徒,自然歸本。雖北夷猖獗,嘗犯邊烽,今城鎮峻峙,所在嚴固,何待遷配,以致勞擾。臣以庸虛,謬當儲貳,寸誠管見,輒以塵聞。」上覽而嘉之,遂寢其事。是後時政不便,多所損益,上每納之。上嘗從容謂群臣曰:「前世皇王,溺于嬖倖,廢立之所由生。朕傍無姬侍,五子同母,可謂真兄弟也。豈若前代多諸內寵,孽子忿諍,為亡國之道邪!」

勇頗好學,解屬詞賦,性寬仁和厚,率意任情,無矯飾之行。引明克讓、姚察、陸開明等為之賓友。勇嘗文飾蜀鎧,上見而不悅,恐致奢侈之漸,因而誡之曰:「我聞天道無親,唯德是與,歷觀前代帝王,未有奢華而得長久者。汝當儲後,若不上稱天心,下合人意,何以承宗廟之重,居兆民之上?吾昔日衣服,各留一物,時復看之,以自警戒。今以刀子賜汝,宜識我心。」

其後經冬至,百官朝勇,勇張樂受賀。高祖知之,問朝臣曰:「近聞至節,內外百官相率朝東宮,是何禮也?」太常少卿辛亶對曰:「于東宮是賀,不得言朝。」高祖曰:「改節稱賀,正可三數十人,逐情各去。何因有司徵召,一時普集,太子法服設樂以待之?東宮如此,殊乖禮制。」於是下詔曰:「禮有等差,君臣不雜,爰自近代,聖教漸虧,俯仰逐情,因循成俗。皇太子雖居上嗣,義兼臣子,而諸方岳牧,正冬朝賀,任土作貢,別上東宮,事非典則,宜悉停斷。」自此恩寵始衰,漸生疑阻。時高祖令選宗衛侍官,以入上台宿衛。高熲奏稱,若盡取強者,恐東宮宿衛太劣。高祖作色曰:「我有時行動,宿衛須得雄毅。太子毓德東宮,左右何須強武?此極敝法,甚非我意。如我商量,恆于交番之日,分向東宮上下,團伍不別,豈非好事?我熟見前代,公不須仍踵舊風。」蓋疑高熲男尚勇女,形于此言,以防之也。


  

勇多內寵,昭訓雲氏,尤稱嬖倖,禮匹于嫡。勇妃元氏無寵,嘗遇心疾,二日而薨。獻皇后意有他故,甚責望勇。自是雲昭訓專擅內政,後彌不平,頗遣人伺察,求勇罪過。晉王知之,彌自矯飾,姬妾但備員數,唯共蕭妃居處。皇后由是薄勇,愈稱晉王德行。其後晉王來朝,車馬侍從,皆為儉素,敬接朝臣,禮極卑屈,聲名籍甚,冠于諸王。臨還揚州,入內辭皇后,因進言曰:「臣鎮守有限,方違顏色,臣子之戀,實結於心。一辭階闥,無由侍奉,拜見之期,杳然未日。」因哽咽流涕,伏不能興。皇后亦曰:「汝在方鎮,我又年老,今者之別,有切常離。」又泫然泣下,相對歔欷。王曰:「臣性識愚下,常守平生昆弟之意,不知何罪,失愛東宮,恆蓄盛怒,欲加屠陷。每恐讒譖生於投杼,鴆毒遇于杯勺,是用勤憂積念,懼履危亡。」皇后忿然曰:「睍地伐漸不可耐,我為伊索得元家女,望隆基業,竟不聞作夫妻,專寵阿雲,使有如許豚犬。前新婦本無病痛,忽爾暴亡,遣人投藥,致此夭逝。事已如是,我亦不能窮治,何因復于汝處發如此意?我在尚爾,我死後,當魚肉汝乎?每思東宮竟無正嫡,至尊千秋萬歲之後,遣汝等兄弟向阿雲兒前再拜問訊,此是幾許大苦痛邪!」晉王又拜,嗚咽不能止,皇后亦悲不自勝。此別之後,知皇后意移,始構奪宗之計。因引張衡定策,遣褒公宇文述深交楊約,令喻旨于越國公素,具言皇后此語。素瞿然曰:「但不知皇后如何?必如所言,吾又何為者!」後數日,素入侍宴,微稱晉王孝悌恭儉,有類至尊,用此揣皇后意。皇后泣曰:「公言是也。我兒大孝順,每聞至尊及我遣內使到,必迎于境首。言及違離,未嘗不泣。又其新婦亦大可憐,我使婢去,常與之同寢共食。豈若睍地伐共阿雲相對而坐,終日酣宴,昵近小人,疑阻骨肉。我所以益憐阿摐者,常恐暗地殺之。」素既知意,因盛言太子不才。皇后遂遺素金,始有廢立之意。

勇頗知其謀,憂懼,計無所出。聞新豐人王輔賢能占候,召而問之。輔賢曰:「白虹貫東宮門,太白襲月,皇太子廢退之象也。」以銅鐵五兵造諸厭勝。又于後園之內作庶人村,屋宇卑陋,太子時于中寢息,布衣草褥,冀以當之。高祖知其不安,在仁壽宮,使楊素觀勇。素至東宮,偃息未入,勇束帶待之,故久不進,以激怒勇。勇銜之,形於言色。素還,言勇怨望,恐有他變,願深防察。高祖聞素譖毀,甚疑之。皇后又遣人伺覘東宮,纖介事皆聞奏,因加媒櫱,構成其罪。高祖惑于邪議,遂疏忌勇。乃于玄武門達至德門量置候人,以伺動靜,皆隨事奏聞。又東宮宿衛之人,侍官已上,名藉悉令屬諸衛府,有健兒者,咸屏去之。晉王又令段達私于東宮幸臣姬威,遺以財貨,令取太子消息,密告楊素。於是內外喧謗,過失日聞。段達脅姬威曰:「東宮罪過,主上皆知之矣,已奉密詔,定當廢立。君能靠之,則大富貴。」威遂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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