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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扎特把錢包捧在手中,仔細地欣賞了一下,然後放到唇邊吻了吻,那錢包還帶有一種特別的香味呢。他抬起眼睛又對阿洛西婭說:「我太愛你了,阿洛西婭,帶著這錢包,就像你又在我身邊一樣,我會為了你而在偉人中間尋找我的位置,然後我再回到你的裙子邊上,到那時,請你給我一個最高的獎賞……」「那是什麼東西呢,我可沒有什麼好東西可以作為最高的獎賞呀!」阿洛西婭還沒等莫扎特說完,就焦急地說道。
「這不就是嗎?」莫扎特說著,又把嘴唇輕輕地吻在阿洛西婭的眼角、鼻樑和嘴唇上,阿洛西婭感到又親切又激動,又舒服又癢癢,情不自禁地「咯咯咯」地笑出聲來……「瞧,我把你在曼海姆創作的所有的曲子都抄了一遍,你到巴黎就可以用這本五綫譜演奏了!」隨着喊聲,阿洛西婭從莫扎特的擁抱中迅速地解脫出來;隨着喊聲,韋貝爾從邊上一扇小門裡出來,並從胳膊下面拿出一本厚厚的五綫譜訂成的本子。
莫扎特打開本子,只見扉頁上寫着:「我親愛的朋友,請收下吧,為了表示對你的感謝,我謄抄了你在曼海姆的所有作品,請你時時把我們記在心上。——韋貝爾」看著看著,不知是激動還是因離情別緒的摻合,莫扎特竟暗暗地流下了眼淚。而阿洛西婭本來就已經傷心地流了很多淚了,這時更是找到了打開淚泉的理由,傷心地嗚咽起來,兩個年輕人的淚水,又引發了韋貝爾的啜泣,三個人都不停地用手絹擦拭着淚水。
三個人的哭聲引出了凱西莉婭和她的其他幾個女兒。她們都大叫着:「別走吧,親愛的,我們都那麼地愛你,你就告訴你父母,在曼海姆也同樣能找到工作……」但莫扎特還是站起身來:「我必須得離開曼海姆,而且現在就得回旅館去,因為媽媽還在旅館裡等着我收拾行李呢!」但是康施坦莎卻堵在了門口:「幹什麼偏要走呢?你今天就別走了,留下來吃飯吧,這是你離去之前最後一頓晚飯了,你就再待會兒,我們一起吃些土豆吧……」那話語是多麼地殷切啊。
可是,莫扎特知道,他今天待在韋貝爾家時間越長,那麼他就越傷心,而且旅館裡正有很多事等着他呢,於是,他還是披上了大衣,把韋貝爾抄寫的那本五綫譜對捲起來,藏進了大衣的內口袋,然後和韋貝爾握了握手,又和阿洛西婭接了個吻,就跌跌撞撞地衝出了門外。
「再見,親愛的沃爾夫岡,祝你幸福,到了巴黎,請常給我們來信,你可別忘了我們一家喲……」韋貝爾在莫扎特身後大聲地嚷嚷。
「我知道了……」莫扎特一邊嚷着,一邊急急地走了,因為辛酸的淚水又淌在了他的心頭。
4我真想與母親同去在阿洛西婭的事情上,莫扎特認為媽媽沒有幫着自己說話,更沒有促成他的美事,他認為媽媽就像一個獄卒,使他一看見母親就覺得自己是不自由的,他討厭母親在他身邊。而媽媽則幾次表示莫扎特離開了曼海姆就躲過了阿洛西婭的危險,她為此感到寬慰。為此,莫扎特根本不想跟母親和好。
他們在馬車裡一共坐了九天半,母子間總是儘量地避免着說話,只是在吃麵包乳酪和開水時,他們才簡單地說幾句話。
但在這幾天裡,莫扎特的腦子裡卻一刻也沒有時間休息過,他還在回味與阿洛西婭在一起的幸福,還在閉着眼睛等待阿洛西婭的親吻。但想著想著,睜開眼睛這一切幸福又都隨風飄去。這時,他又從口袋裏掏出阿洛西婭送給他的絲綢錢包,並不時地轉過身去吻一吻那錢包。母親不知道莫扎特手裡拿的什麼,憑直覺她感到那是阿洛西婭的臨別贈物,這使媽媽氣得渾身打顫。
這時,莫扎特又恰巧打開窗子把頭探出窗外想看離村莊還有多遠,「沃爾夫岡!關上那扇窗子,你想讓我得感冒死掉嗎?!」媽媽在身後厲聲地呵斥着。
到達巴黎以後,由於莫扎特母子住的旅館條件很差,「好像在牢房裡一樣」,很昏暗,吃的又不好,但媽媽卻在寫給父親的信中稍稍地美化了一下:「我們每月付
1個金路易就住上了靠街面的兩間屋子,離貴族區和劇院都很近……挺乾淨,沒有多少灰塵,空氣也很好……」但莫扎特則急着關心阿洛西婭的事情,他給阿洛西婭寫通道:除非你能確實獲得適合你的位置,否則我的心裡始終感到一種不安。何時能再與你相逢相擁,我真太愛你了。想到將你抱入懷中的無上喜悅,真不知有多幸福。
我殷切期待着這個日子的再來,這是我惟一的安慰和幸福。
莫扎特母子到巴黎後的三個月,也就是
1778年
6月,巴黎的天氣就異常炎熱了,遠在千里之外的他鄉,住的旅館又是昏暗狹小,吃的又天天是黃油和不新鮮的肉或是硬得和石頭一樣的豬肝,母親終於病倒了。
母親又不相信法國醫生,請來的德國醫生又是個老庸醫,莫扎特的母親竟沒去醫院醫治而被延誤死在了旅館裡。這使莫扎特感到了深深的悔恨,他感到幾個月中對母親關心得太少了,他請求母親的寬恕。
然而,在《D大調「巴黎」交響曲》
K.297演出獲得非常成功的同一天,母親卻結束了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