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髀至足長二尺二寸,足長八寸,脛跗豐妍,底平指斂,約縑迫襪,收束微如禁中,久之不得音響。‧‧令催謝皇帝萬年,瑩乃徐拜稱皇帝萬年。若微風振簫,幽嗚可聽。’雖文章穢褻,然刻劃之精,無過于此。”眾人說道:「極是,從古以來,未有 量及身體者。」子玉道:「纏足之始,謂始於陳後主之潘貴妃,今《秘辛》之『約縑迫襪,收束微如禁中』,非纏足之始麼?」
道生道:「此不過略為纏束,不使放散,讀『脛跗豐妍,底平指斂』,似又非今日之緊緊纏小,必使尖如蓮瓣也。」蕙芳道:「這個尺寸是怎樣?身長七尺一寸,肩廣一尺六寸,怎樣算法?若依今日之尺寸,只怕沒有這般長大人。」道生道:“這是漢尺,比起今日工部營造尺來,只得七寸五分。而營造尺比起民間裁尺,只得九寸三分。依營造尺折算則七七四尺九,五七三寸五,再加七分五,為五尺三寸二分半長。若核如今的裁尺折算,則五九四尺五,三九二寸七,再加上二分二,共長四尺八寸許。這身也就長了,似乎與你差不多,還要略高些。
肩廣一尺六寸,核營造尺則一尺一寸五分,核裁尺一尺一寸有零,臀視肩廣減三寸,下體核今裁尺只廣八寸有零,是個纖瘦身材。手自肩至指長二尺七寸,核營造尺長二尺零二分半,依裁尺只得一尺八寸有零。髀至足長三尺二寸,依營造尺長二就四寸,依裁尺長二尺一寸六分,上下長短倒相稱的。足長八寸,依營造尺實長六寸,依裁尺得五寸四分,究與纏足相異,也不為過校通身算起來,身材覺長了些。要不然,古之美人,總是身長玉立的。”次賢道:「你也實在算得細。當日女‧‧量的時候,或者量錯了,多說了一寸,也未可知。」說得眾人皆笑。
道翁又道:「都中現有一個極博雅的人,年紀雖輕,與我是舊交,也是個南京巨族。論起世家來,與子云、星北不相上下,想諸公自必相熟的。」子云道:「是那一位?」道翁道:「此君姓金名慄,號吉甫,可相好麼?」眾人同道:「久聞其名,恨未一見。」道翁道:「若論考據學問品行,當今可以數一數二了。他也有一部說部,是說平倭寇的事,我將他這書的名字忘了。曾經看過一遍,筆下極為雄劍將兩個逆首定江王、 靜海丞相罵得真真痛快,實在是才人之筆。」次賢道:「此輩叛賊荼毒生靈,害人多矣,也是人人言之髮指的。既有此罵,也是快事,將來倒要找一部讀讀。」道翁道:「但其人時運太壞,未能大用其才,真真可惜。」寶珠忙接道:「何幸此君,今日竟遇知己。」道翁道:「瑤卿與此君相好麼?」素蘭在旁道:「他的畫畫彈琴,皆是此君教的。前月他們還逛了兩天翠微山呢。他之待此君,也不亞於蕙芳之待湘帆了。」寶珠一笑,道:「何至于此?」子玉道:「前在瑤卿處,見其筆墨高雅之至,大有唐六如的光景。」道翁道:「不特筆墨似六如,命宮磨蝎也似六如,卻是怪事。何以古今若合,此又不可以言理不言數了。我明日尚要拜他去。」子云忙道:“何不為我先容?
得此良友,也是快事。”道翁道:「妙極,妙極!」寶珠道:「此君疏懶太甚,不好交遊的。」道翁道:「想與此數君自必水乳。」這一日,屈道翁足足講了一日,人也乏了。吃完了飯,散坐了一會,也就二更光景。劉文澤系舊學生,不敢問難。寶珠問子云要柄扇子,求道翁題詩,子云索性叫取四柄扇子出來,給四旦每人一柄。於是寶珠拂幾,蕙芳移研,素蘭磨墨,琴言潤毫,共求道翁留題。道翁也十分高興,遂將各人的大概,每人寫了七律一首,半行半草的一筆虞世南,並落了雙款。四旦謝了,談了一會各散。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
閙新房靈機生雅謔裝假髮白首變紅顏
話說王恂前日不能赴怡園之約,因為孫亮功請去商辦喜事,也替他張羅了幾天。定於二月初十日招贅,也不多幾天了。新年李性全寄了幾百兩銀子來與元茂,並寫個稟帖與王文輝,要替他兒子辦喜事。王文輝不耐煩作媒,俱令王恂代勞。李元茂求着了魏聘才,求其代制一切。魏聘才閙了一個多月,花的,輸的,丟了好些銀錢,竊案又未能破,心上也有些煩悶起來,不得主意。今見李元茂來求他,當日原是他與王文輝為媒,意欲藉此到文輝處走動,作個幌子,便答應了,又道:「你去年借我的鐲子,如今也該取還我了,遲一日多一日利錢。」元茂道:“老爹只寄了三百兩銀子來,要辦這件事,只怕還不夠。
我又無處借,你再要這帳,就坑死我了。”聘才道:「這話奇了,怎麼說坑你?你去年怎樣講的,說家信一到就還,如今倒問你也不好問了。」元茂道:「你放心,待我過門之後,我就贖還你。」聘才道:「到過門之後,一發沒錢了。」元茂道:「我雖沒錢,他應該有錢。」聘才道:「他是誰?」元茂笑道:「就是內人。非但這一筆,還有好些錢,想出在他身上呢。」
聘才笑道:「你內人身上倒會出錢?」元茂道:「豈有此理!」
聘才道:「你自講的,要出在他身上。」元茂道:「我不過想他有些陪嫁,嫁了我也就任憑我了,稀罕你那一個鐲子取不出來?」聘才道:「要使老婆身上的錢,也不是個漢子。」元茂道:「那又何妨?又不是當忘八來的錢。」兩人說笑了一回, 元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