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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一點而言,洋子的確有著大人般的成熟。工作就是工作,洋子的舉動態度似乎這麼表示著。
也因為如此,夏子才一直不想離開洋子。
夏子走出電梯,急急地往房門前走去。
「洋子小姐,你在哪裡?」
夏子開門走進屋裡。
開門的那一剎有風吹的感覺,大概通往陽臺的落地窗開了吧。
不過,現在又不是夏天頂熱的季節。
「你在哪裡啊?洋子?」
沒有回答。
一定是睡著啦,夏子想道。
答應一聲「馬上就去」卻又睡著了,也是常有的事。
沒關係,讓枯堂等好了。反正,本來就是硬要趕鴨子上架的人不對。
臥室的門是開的,夏子不禁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床上還亂七八糟地留著睡過的痕跡,但是洋子卻不見了。
「在洗澡嗎……」
夏子走過起居間,往浴室走去。
半路上,夏子瞥了陽臺一眼。落地窗果然是開著的,窗簾隨風輕輕搖擺著。
因為怕被人看見的緣故,洋子很少走到陽臺。
萬一洋子住在這裡的事被知道了,歌迷和攝影師一定會絡繹不絕,到時候就別想過好日子了。
因此夏子也一直很小心。
夏子輕輕敲了敲浴室的門,「洋子小姐?可以進去嗎?」
沒有回答,而且也聽不見水聲。
應該不會就在浴缸里頭睡著了吧。
「洋子?要進去嘍。」
夏子悄悄地推開門。
呈現在眼前的是令人不敢置信的景象,一時之間夏子呆立著動彈不得。也不知過了多久……
洋子倒在洗臉檯前面,在浴缸的旁邊蜷成一團。
她身上還穿著夏子出門前看到的藍色 T恤和牛仔褲,左手滿是血跡,浴室的瓷磚上一片赤紅。
而在那灘血泊里,躺著一把剃刀。
沖野洋子割腕自殺!!!
「洋子!」
夏子好不容易回過神來,跑過去蹲下,呼喚著偶像的名字。
臉色慘白的洋子一直閉著眼睛,動也不動。
「洋子……啊,居然做這種傻事!……到底是怎麼了嘛!」
鎮定下來!現在一定要冷靜!
夏子自己對自己說:我本來不是以當護士為志願的嗎?這種時候怎麼可以慌張呢?
夏子探了探洋子右手的脈搏。
脈搏還在跳,她還活著!
夏子連忙抓來一塊毛巾,緊緊地縛住洋子割傷的左手上的傷口。
「快叫救護車!」
三步並做兩步跑到客廳里,夏子一把抄起電話。
還得考慮要送到哪個醫院。
必須是在這附近,足夠可靠的醫院才行。
夏子連忙用對講機和一樓的總機聯絡,把枯堂叫了上來。
沒一會兒,玄關的門邊打開了。
「喂,還沒準備好嗎?」一個悠閑的聲音傳了過來。
「枯堂先生,洋子割腕自殺了。」
枯堂一臉迷糊的樣子。
夏子繼續說:「救護車馬上就會來的,請您先到下面去等。我想,應該送到大醫院比較好。請您趕緊想想有沒有什麼比較合適的醫院。」
「喂,你在說什麼?什麼救護車、醫院的……」
「請您過來看一下。」
夏子一把抓住枯堂的手,便把他拖了進去。
「喂……會跌倒的!我還穿著鞋哪!」枯堂抗議道。
可是,一看見浴室裡的情形,他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到底要送到哪家醫院呢?請趕快想想!」夏子催道。
「啊……這、這、這真是不得了……」
枯堂已經臉色發青了。
「是否要拜託一下社長,請他幫忙安排醫院的事比較好呢?」
「喔,對對對!我就去打電話。」
枯堂一邊在嘴裡叨唸著不得了、不得了,一邊往起居間走去。
夏子跪坐在瓷磚地板上,俯身看著洋子。
好可憐……一定是太累了。
「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對我發泄不就好了嗎……」
夏子輕輕撥著垂在洋子額頭上的髮束。
然後,洋子的眼皮顫動了一下。
「洋子……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夏子輕聲說道。
洋子睜開了眼睛。但是眼神的焦點漫散,不知有沒有看見夏子。
「洋子……」
「海……」
一個聲音從洋子的口中泄出來。
「啊?」
夏子連忙把耳朵湊了過去,「你說什麼?」
洋子的唇間斷斷續續地泄出如微絲般的聲音。
「海……的深處……」
然後,又閉上了雙眼。
海的深處?是什麼意思呢?
應該沒有聽錯,的確是那樣說的。
「是、是的,我明白了。」枯堂的聲音從起居室傳了過來,「真對不起。是的,得趕緊想個對策。」
何必跟那種人道歉呢?夏子想道。如果要道歉的話,大家都應該向洋子道歉才對。
夏子注意到逐漸接近的警笛聲。已經來了嗎?
「枯堂先生,」夏子說道:「救護車來了。」
「我知道啦。社長,救護車好像到了的樣子。是的,到時再聯絡。……那麼,請等我的訊息。」
枯堂不停地擦著額頭上的汗水。「真是的……我只要一看到血,腿就軟了……」
「誰都會這樣的。」夏子說:「請先下去跟救護人員說明好嗎?」
「好的、好的。」枯堂連忙跑了出去。
夏子走到陽臺上,往下看去。救護車停在公寓前,身穿白衣的救護人員紛紛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