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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五代史》 - 146 / 447
中國古代史類 / 薛居正 / 本書目錄
  

《舊五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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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己巳,帝聞晉安寨為敵所陷,詔移幸河陽,時議以魏府軍尚全,契丹必憚山東,未敢南下,車駕可幸鄴城。帝以李崧與范延光相善,召入謀之。薛文遇不知而繼至,帝變色,崧躡文遇足,乃出。帝曰:「我見此物肉顫,適擬抽刀刺之。」崧曰:「文遇小人,致誤大事,刺之益醜。」崧因請帝歸京。壬申,車駕至河陽。甲戌,晉高祖與契丹至潞州,契丹遣蕃將大詳袞率五千騎送晉高祖南行。丁丑,車駕至自河陽。時左右勸帝固守河陽。居數日,符彥饒、張彥琪至,奏帝不可城守。是日晚,至東上門,小黃門鳴鞘于路,索然無聲。己卯,帝遣馬軍都指揮使宋審虔率千餘騎至白馬坡,言踏陣地,時諸將謂審虔曰:「何地不堪交戰,誰人肯立於此?」審虔乃請帝還宮。庚辰,晉高祖至河陽。辛巳辰時,帝舉族與皇太后曹氏自燔于元武樓。晉高祖入洛,得帝燼骨于火中,來年三月,詔葬于徽陵之封中。帝在位共二年,年五十二。《五代史闕文》:晉高祖引契丹圍晉安寨,降楊光遠。清泰帝至自覃懷,京師父老迎帝于上東門外,帝垂泣不止。父老奏曰:「臣等伏聞前唐時中國有難,帝王多幸蜀以圖進取。陛下何不且入西川?」帝曰:「本朝兩川節度使皆用文臣,所以玄宗、僖宗避寇幸蜀。今孟氏已稱尊矣,吾何歸乎!」因慟哭入內,舉族自焚。

史臣曰:末帝負神武之才,有人君之量。由尋戈而踐阼,慚德應深;及當寧以居尊,政經未失。屬天命不祐,人謀匪臧,坐俟焚如,良可悲矣!稽夫衽金甲于河需之際,斧眺樓于梁壘之時,出沒如神,何其勇也!及乎駐革輅于覃懷之日,絶羽書於汾晉之辰,涕淚沾襟,何其怯也!是知時之來也,雕虎可以生風;運之去也,應龍不免為醢。則項籍悲歌于帳下,信不虛矣!


  

卷四十九

列傳一后妃

武皇帝貞簡皇后曹氏,莊宗之母也,太原人,以良家子嬪于武皇。姿質閒麗,性謙退而明辨,雅為秦國夫人所重。常從容謂武皇曰:「妾觀曹姬非常婦人,王其厚待之。」武皇多內寵,乾寧初,平燕薊,得李匡儔妻張氏,姿色絶代,嬖倖無雙。時姬侍盈室,罕得進禦,唯太后恩顧不衰。武皇性嚴急,左右有過,必峻于譴罰,無敢言者,唯太后從容救諫,即為解顏。及莊宗載誕,體貌奇傑,武皇異而憐之,太后益寵貴,諸夫人咸出其下,後亦恭勤內助,左右稱之。

武皇薨,莊宗嗣晉王位,時李克寧、李存顥謀變,人情危懼。太后召監軍張承業,指莊宗謂之曰;「先人把臂授公此兒,如聞外謀,欲孤付託,公等但置予母子有地,毋令乞食于沛,幸矣。」承業因誅存顥、克寧,以清內難。莊宗善音律,喜伶人謔浪,太后常提耳誨之。天祐七年,鎮、定求援,莊宗促命治兵,太后曰:「予齒漸衰,兒但不墜先人之業為幸矣,何事櫛風沐雨,離我晨昏!」莊宗曰:「稟先王遺旨,須滅仇讎。山東之事,機不可失。」及發,太后餞于汾橋,悲不自勝。莊宗平定趙、魏,駐于鄴城,每一歲之內,馳駕歸寧者數四,民士服其仁孝。


  
太后初封晉國夫人,莊宗即位,命宰臣盧損奉冊書上皇太后尊號。其年平定河南,西幸洛陽,令皇弟存渥、皇子繼岌就太原迎奉。莊宗親至懷州,迎歸長壽宮,太后素與劉太妃善,分訣之後,悒然不樂。俄聞太妃寢疾,尚醫中使,問訊結轍。既而謂莊宗曰:「吾與太妃恩如伯仲,彼經年抱疾,但見吾面,差足慰心,吾暫至晉陽,旬朔與之俱來。」莊宗曰:「時方暑毒,山路崎嶇,無煩往複,可令存渥輩迎侍太妃。」乃止。及凶問至,太后慟哭累旬,由是不豫,尋崩于長壽宮。同光三年冬十月,上謚曰貞簡皇太后,葬于壽安陵。

太妃劉氏,武皇之正室也。案:《劉太妃傳》,原本闕佚。考《北夢瑣言》云:晉王李克用妻劉夫人,常隨軍行,至于軍機,多所宏益。先是,汴州上源驛有變,晉王憤恨,欲回軍攻之。夫人曰:「公為國討賊,而以杯酒私忿,必若攻城,即曲在於我。不如回師,自有朝廷可以論列。」於是班退。天復中,周德威為汴軍所敗,三軍潰散,汴軍乘我,晉王危懼,與李存信議,欲出保雲州。夫人曰:「存信本北方牧羊兒也,焉顧成敗!王常笑王行瑜棄城失勢,被人屠割,今復欲效之,何也?王頃歲避難塞外,幾遭陷害,賴遇朝廷多事,方得復歸。今一旦出城,便有不測之變,焉能遠及!」晉王止行。居數日,亡散之士復集,軍城安定,夫人之力也。《五代會要》云:同光元年四月,冊為皇太妃。《歐陽史》云:莊宗即位,冊尊曹氏為皇太后,而以嫡母劉氏為皇太妃。太妃往謝太后,太后有慚色。太妃曰:「願吾兒享國無窮,使吾獲沒于地以從先君幸矣。復何言哉!」莊宗滅梁入洛,使人迎太后歸洛,居長壽宮,而太妃獨留晉陽。同光三年五月,太妃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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