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
30日和
4月
11日,他在客廳裡果然舉行了兩次音樂會。遺憾的是他已無法坐在心愛的鋼琴前了,只好由他的學生彈了幾首他的作品。
引起少數聽客注意的是戴爾芬娜也露面了,她的甜美嗓音仍然是那麼有魅力。
弗雷德里克浮腫的臉上已看不見當年的瀟灑、風流的痕跡了,但他記憶中的青春旋律依然在時時響起,與戴爾芬娜的歌聲融匯在一起。
儘管他與她現在的稱呼近似於刻板的客套,往日的纏綿情感已消失了,但積澱下來的卻是真摯和友誼,她與他的來往書信可以證明這一點,使得雙方欣慰。
窗外的春色那麼迷人,強烈地吸引着弗雷德里克到戶外走動。丹尼爾幫他穿戴得整整齊齊,就像以往要出外赴宴一樣,然後坐著馬車在大街溜躂一圈,或者偶爾上朋友那裡。
音樂出版商施萊辛格也不計前嫌,突然想起了一個重要念頭,請求弗雷德里克拍一張照片,於是那件從英國帶回來的灰色大衣和他浮腫的臉就構成了永久的紀念——遺像。
梅耶貝爾的歌劇《先知》首場演出時,弗雷德里克竟然抱病去觀看了。當他精疲力竭地重新躺在病床上時,那歌劇演出的糟糕音樂仍然使他憤憤不平。
也許他自己也說不清音樂靈感怎麼會又重新湧上了他的心頭,產生了兩首新的瑪祖卡舞曲,不過遺憾的是在他去世後才得以發表。
天氣漸漸轉熱了,他的病情急劇惡化,好心的朋友把他送到帕西高地的沙伊奧療養,希望這裡的新鮮空氣能緩解他的病情。
弗雷德里克喜歡長時間在靠窗的一張椅子裡閉目休息,寫信成了他傾述感情的最好方式。
他已感到渾身疼痛,哪怕是稍稍動一下,這給他帶來了極大的苦惱。
幸好還有不少朋友趕來看望,大都是崇拜他的貴婦人。
有一天,一位年近七旬的老太太登門求見,原來她就是當年走紅的意大利高音歌唱家安琪麗卡·卡塔拉尼。當年她到華沙演出期間,聽過
9歲弗雷德里克的演奏,還贈送給他一塊金錶。
此時倆人重新相見,感慨萬千,一眨眼卻過去了整整
30年。幾個星期後,這位老太太便死在可怕的霍亂瘟疫之中。弗雷德里克的老朋友卡爾克佈雷納也被霍亂奪去了生命。
許多朋友被迫離開霍亂猖獗的巴黎,這時那兩位蘇格蘭女人卻勇敢地出現在弗雷德里克的面前。不管弗雷德里克怎麼抱怨,但她倆畢竟讓他擺脫了空癟錢袋的困境。
當弗雷德里克離開倫敦時,他的積蓄已只能勉強支撐
4個月,因而身體稍好時,他就強迫自己教課,彌補生活開支。
儘管也有好心朋友慷慨解囊,但他還是不得不悄悄地借錢。遠在華沙的老母親不知怎麼知道了弗雷德里克目前的困境,便設法籌集了
2000法郎寄來,並寫了一封催人淚下的思念之信。
簡·斯特林姐妹倆卻大吃一驚,因為今年
3月份,她倆還匿名寄給了弗雷德里克
25000法郎的巨款,怎麼會一下子都用完了,莫非……弗雷德里克的摯友格日馬瓦伯爵聽了她倆提出的疑問後,便與幾個朋友商量,決定不驚動警察……對於「奧爾良方場」看門人的一番嚴厲逼問後,看門人只好把藏在壁爐座鐘後未拆開的大信封掏出來,說是忘記交給弗雷德里克了。
出乎意料的是弗雷德里克板著臉拒絶接受這筆贈款,他覺得這只能使他感到十分羞愧和惱怒,除非是維多利亞女王本人贈送的。
素知老師脾性的古特曼,耐心地彎下高大的身子,反覆勸說,弗雷德里克才勉強收下這筆巨款的一半。這才讓簡·斯特林姐妹倆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總算完成了一個美好的心願。
6月
25日,弗雷德里克明顯地感到自己不行了,呼吸困難,渴望見到親人的強烈念頭促使他寫信給姐姐露德維卡:如果有可能的話,請你們上我這兒來。我身體虛弱,而且任何一個大夫也不能像你們那樣有助我……辦理護照和籌集路費進展速度如何,請馬上給我回音。要知道柏樹也有它變化無常的脾氣,而現在我的這種變化無常的脾氣就是想在此地見到你們。
8月
9日,露德維卡和丈夫、孩子一起匆匆趕到沙伊奧,這次姐弟相見再也沒有任何歡樂和笑聲了。
不久露德維卡一家護送弗雷德里克返回巴黎,在旺多姆廣場
12號的鄰近租了一間朝南的新住處
那裡曾是俄國大使館,露德維卡努力營造一種家庭氣氛,這正是弗雷德里克一直所企望的。
新學期開學了,露德維卡的丈夫不得不返回華沙去教課,留下了露德維卡和孩子陪伴着弗雷德里克。
這時露德維卡收到了來自諾安的喬治·桑于
9月
1日寫的信,「聽說你在巴黎,但在此之前我並不知道。現在我終於可以通過你得到有關弗雷德里克真實的消息了……我冒昧地向你提出這個請求,因為我可以作為一個被自己的孩子忘卻、遺棄,但卻沒有停止愛他們的母親……」儘管信上用了「你」的親暱稱呼,但信的最後一句則使人反感,因為她早就接到關於弗雷德里克病情嚴重的朋友來信,信上再三懇求她放棄偏見,到巴黎去看望一下弗雷德里克,但遭到了她的斷然拒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