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聖德廣被,天覆匈奴,匈奴得蒙全活之恩,稽首來臣。夫夷狄之情,困則卑順,強則驕逆,天性然也。
前以罷外城,省亭隧,今裁足以候望通烽火而已。古者安不忘危,不可復罷,二也。
中國有禮義之教、刑罰之誅,愚民猶尚犯禁,又況單于,能必其眾不犯約哉!三也。
自中國尚建關梁以制諸侯,所以絶臣下之凱欲也。
設塞徼,置屯戍,非獨為匈奴而已,亦為諸屬國降民,本故匈奴之人,恐其思舊逃亡,四也。
近西羌保塞,與漢人交通,吏民貪利,侵盜其畜產、妻子,以此怨恨,起而背畔,世世不絶。今罷乘塞,則生-易分爭之漸,五也。
往者從軍多沒不還者,子孫貧困,一旦亡出,從其親威,六也。
又邊人奴婢愁苦,欲亡者多,曰「聞匈奴中樂,無奈候望急何!」然時有亡出塞者,七也。
盜賊桀黠,群輩犯法,如其窘急,亡走北出,則不可制,八也。
起塞以來百有餘年,非皆以土垣也,或因山岩石,木柴僵落,溪谷水門,稍稍平之,卒徒築治,功費久遠,不可勝計。臣恐議者不深慮其終始,欲以一切省徭戍,十年之外,百歲之內,卒有它變,障塞破壞,亭隧滅絶,當更發屯繕治,累世之功不可卒復,九也。
如罷戍卒、省候望,單于自以保塞守禦,必深德漢,請求無已。小失其意,則不可測。開夷狄之隙,虧中國之固,十也。
非所以永持至安,威制百蠻之長策也。
對奏,天子有詔:「勿議罷邊塞事。」使車騎將軍口諭單于曰:“單于上書願罷北邊吏士屯戍,子孫世世保塞。單于鄉慕禮義,所以為民計者甚厚,此長久之策也,朕甚嘉之。中國四方皆有關梁障塞,非獨以備塞外也,亦以防中國堅邪放縱,出為寇害,故明法度以專眾心也。
敬諭單于之意,朕無疑焉。為單于怪其不罷,故使大司馬車騎將軍嘉曉單于。”單于謝曰:「愚不知大計,天子幸使大臣告語,甚厚!」
初,左伊秩訾為呼韓邪畫計歸漢,竟以安定。其後或讒伊秩訾自伐其功,常鞅鞅,呼韓邪疑之。左伊秩訾懼誅,將其眾千餘人降漢,漢以為關內侯,食邑三百戶,令佩其王印綬。及竟寧中,呼韓邪來朝,與伊穆訾相見,謝曰:“王為我計甚厚,令匈奴至今安寧,王之力也,德豈可忘!我失王意,使王去不復顧留,皆我過也。
今欲白天子,請王歸庭。”伊秩訾曰:“單于賴天命,自歸於漢,得以安寧,單于神靈,天子之晁也,我安得力!既已降漢,又復歸匈奴,是兩心也。
願為單于侍使于漢,不敢聽命。”單于固請不能得而歸。
王昭君號寧胡閼氏,生一男伊屠智牙師,為右日逐王。呼韓邪立二十八年,建始二年死。始,呼韓邪嬖左伊秩訾兄呼衍王女二人。長女顓渠閼氏,生二子,長曰且莫車,次曰囊知牙斯。少女為大閼氏,生四子,長曰雕陶莫皋,次曰且糜胥,皆長於且莫車,少子咸、樂二人,皆小子囊知牙斯。又它閼氏子十餘人。顓渠閼氏貴,且莫車愛。呼韓邪病且死,欲立且莫車,其母顓渠閼氏曰:「匈奴亂十餘年,不絶如發,賴蒙漢力,故得復安。今平定未久,人民創艾戰鬥,且莫車年少,百姓未附,恐復危國。我與大閼氏一家共子,不如立雕陶莫皋。」大閼氏曰:「且莫車雖少,大臣共持國事,今舍貴立賤,後世必亂。」單于卒從顓渠閼氏計,立雕陶莫皋,約令傳國與弟。呼韓邪死,雕陶莫皋立,為復株累若E
96F單于。
復株累若E
96F單于立,遣子右致盧-王醯諧屠奴侯入侍,以且糜胥為左賢王,且莫車為左谷蠡王,囊知牙斯為右賢王。復株累單于復妻王昭君,生二女,長女雲為須卜居次,小女為當於居次。
河平元年,單于遣右皋林王伊邪莫演等奉獻朝正月。既罷,遣使者送至蒲反。伊邪莫演言:「欲降,即不受我,我自殺,終不敢還歸。」使者以聞,下公卿議。議者或言宜如故事,受其降。光祿大夫谷永、議郎杜欽以為:“漢興,匈奴數為邊害,故設金爵之賞以待降者。今單于詘體稱臣,列為北-,遣使朝賀,無有二心,漢家接之,宜異於往時。今既享單于聘貢之質,而更受其逋逃之臣,是貪一夫之得而失一國之心,擁有罪之臣而絶慕義之君也。
假令單于初立,欲委身中國,未知利害,私使伊邪莫演詐降以卜吉凶,受之虧德沮善,令單于自疏,不親邊吏;或者設為反間,欲因而生隙,受之適合其策,使得歸曲而直責。此誠邊境安危之原,師旅動靜之首,不可不詳也。
不如勿受,以昭日月之信,抑詐諼之謀,懷附親之心,便。”對奏,天子從之。遣中郎將王舜往問降狀。伊邪莫演曰:「我病狂妄言耳。」遣去。歸到,官位如故,不肯令見漢使。
明年,單于上書願朝。河平四年正月,遂入朝,加賜錦繡繒帛二萬匹,絮二萬斤,它如竟寧時。
復株累單于立十歲,鴻嘉元年死。弟且糜胥立,為搜諧若E
96F單于。
搜諧單于立,遣子左祝都韓王朐留斯侯入侍,以且莫車為左賢王。搜諧單于立八歲。元延元年,為朝二年發行,未入塞,病死。弟且莫車立,為車牙若E
96F單于。
車牙單于立,遣子右於涂仇撣王烏夷當入侍,以囊知牙斯為左賢王。車牙單于立四歲,綏和元年死。弟囊知牙斯立,為烏珠留若E
96F單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