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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後,所言益不用,豐覆上書言:「臣聞伯奇孝而棄于親,子胥忠而誅于君,隱公慈而殺于弟,叔武弟而殺于兄。夫以四子之行,屈平之材,然猶不能自顯而被刑戮,豈不足以觀哉!使臣殺身以安國,蒙誅以顯君,臣誠願之。獨恐未有雲補,而為眾邪所排,令讒夫得遂,正直之路雍塞,忠臣沮心,智士杜口,此愚臣之所懼也。」
豐以春夏系治人,在位多言其短。上徙豐為城門校尉,豐上書告光祿勛周堪、光祿大夫張猛。上不直豐,乃制詔御史:“城門校尉豐,前與光祿勛堪、光祿大夫猛在朝之時,數稱言堪、猛之美。豐前為司隷校尉,不順四時,修法度,專作苛暴,以獲虛威,朕不忍下吏,以為城門校尉。不內省諸己。而反怨堪、猛,以求報舉,告案無證之辭,暴揚難驗之罪,毀譽恣意,不顧前言,不信之大者也。
朕憐豐之耆老,不忍加刑,其免為庶人。”終於家。
劉輔,河間宗室人也。
舉孝廉,為襄賁令。上書言得失,召見,上美其材,擢為諫大夫。會成帝欲立趙婕妤為皇后,先下詔封婕妤父臨為列侯。輔上書言:“臣聞天之所與,必先賜以符瑞;天之所違,必先降以災變:此神明之征應,自然之占驗也。
昔武王、周公承順天地,以饗魚烏之瑞,然猶君臣ECF
3懼,動色相戒,況于季世,不蒙繼嗣之福,屢受威怒之異者-!雖夙夜自責,改過易行,畏天命,念祖業,妙選有德之世,考卜窈窕之女,以承宗廟,順神ECF
3心,塞天下望,子孫之詳猶恐晚暮,今乃觸情縱慾,傾于卑賤之女,欲以母天下,不畏于天,不愧於人,惑莫大焉。裡語曰:『腐木不可以為柱,卑人不可以為主。』天人之所不予,必有禍而無福,市道皆共知之,朝廷莫肯一言,臣竊傷心。自唸得以同姓拔擢,尸祿不忠,污辱諫爭之官,不敢不盡死,唯陛下深察。”書奏,上使侍御史收縛輔,系掖庭秘獄,群臣莫知其故。
於是中朝左將軍辛慶忌、右將軍廉褒、光祿勛師丹、太中大夫谷永俱上書曰:“臣聞明王垂寬容之聽,崇諫爭之官,廣開忠直之路,不罪狂狷之言,然後百僚在位,竭忠盡謀,不懼後患,朝廷無諂諛之士,元首無失道之愆。竊見諫大夫劉輔,前以縣令求見,擢為諫大夫,此其言必有卓詭切至,當聖心者,故得拔至于此。旬日之間,收下秘獄,臣等愚,以為輔幸得托公族之親,在諫臣之列,新從下土來,未知朝廷體,獨觸忌諱,不足深過。小罪宜隱忍而已,如有大惡,宜暴治理官,與眾共之。昔趙簡子殺其大夫鳴犢,孔子臨河而還。今天心未豫,災異屢降,水旱迭臻,方當隆寬廣問,褒直盡下之時也。
而行慘急之誅于諫爭之臣,震驚群下,失忠直心。假令輔不坐直言,所坐不著,天下不可戶曉。同姓近臣本以言顯,其于治親養忠之義誠不宜優囚于掖庭獄。公卿以下見陛下進用輔亟,而折傷之暴,人有懼心,津鋭銷-,莫敢盡節正言,非所以昭有虞之聽,廣德美之風也。
臣等竊深傷之,唯陛下留神省察。”
上乃徙系輔共工獄,減死罪一等,論為鬼薪。終於家。
鄭崇字子游,本高密大族,世與王家相嫁娶。祖父以訾徙平陵。父賓明法令,為御史,事貢公,名公直。崇少為郡文學史,至丞相大車屬。弟立與高武侯傅喜同門學,相友善。喜為大司馬,薦崇,哀帝擢為尚書仆射。數求見諫爭,上初納用之。每見曳革履,上笑曰:「我識鄭尚書履聲。」
久之,上欲封祖母傅太后從弟商,崇諫曰:“孝成皇帝封親舅五侯,天為赤黃晝昏,日中有黑氣。今祖母從昆弟二人已侯。孔鄉侯,皇后父;高武侯以三公封,尚有因緣。今無故欲復封商,壞亂制度,逆天人之心,非傅氏之福也。
臣聞師曰:『逆陽者厥極弱,逆陰者厥極凶短折,犯人者有亂亡之患,犯神者有疾夭之禍。』故周公著戒曰:『惟王不知艱難,唯耽樂是從,時亦罔有克壽。』故衰世之君夭折蚤沒,此皆犯陰之害也。
臣願以身命當國咎。”崇因持詔書案起。傅太后大怒曰:「何有為天子乃反為一臣所顓制邪!」上遂下詔曰:「朕幼而孤,皇太太后躬自養育,免于襁褓,教道以禮,至于成人,惠澤茂焉。『欲報之德,昊天罔極。』前追號皇太太后父為崇祖侯,惟念德報未殊,朕甚恧焉。侍中光祿大夫商,皇太太后父同產子,小自保大,恩義最親。其封商為汝昌侯,為崇祖侯後,更號崇祖侯為汝昌哀侯。」
崇又以董賢貴寵過度諫,由是重得罪。數以職事見責,發疾頸癰,欲乞骸骨,不敢。尚書令趙昌佞諂,素害崇,知其見疏,因奏崇與宗族通,疑有堅,請治。上責崇曰:「君門如市人,何以欲禁切主上?」崇對曰:「臣門如市,臣心如水,願得考覆。」上怒,下崇獄,窮治,死獄中。
孫寶字子嚴,潁川鄢陵人也,以明經為郡吏。御史大夫張忠闢寶為屬,欲令授子經,更為除舍,設儲。寶自劾去,忠固還之,心內不平。後署寶主簿,寶徙入舍,祭灶請比鄰。忠陰察,怪之,使所親問寶:“前大夫為君設除大舍,子自劾去者,欲為高節也。
今兩府高士俗不為主簿,子既為之,徙舍甚說,何前後不相副也?”寶曰:「高士不為主簿,而大夫君以寶為可,一府莫言非,士安得獨自高?前日君男欲學文,而移寶自近。禮有來學,義無往教;道不可詘,身詘何傷?且不遭者可無不為,況主簿乎!」忠聞之,甚慚,上書薦寶經明質直,宜備近臣。為議郎,遷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