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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策曰「明於國家大體」,愚臣竊以古之五帝明之。臣聞五帝神對,其臣莫能及,故自親事,處于法官之中,明堂之上;動靜上配天,下順地,中得人。故眾生之類亡下覆也,根著之徒亡不載也;燭以光明,亡偏異也;德上及飛鳥,下至水蟲草木諸產,皆被其澤。然後陰陽調,四時節,日月光,風雨時,膏露降,五穀熟,襖孽滅,賊氣息,民不疾疫,河出圖,洛出書,神龍至,鳳鳥翔,德澤滿天下,靈光施四海。此謂配天地,治國大體之功也。
詔策曰「通於人事終始」,愚臣竊以古之三王明之。臣聞三王臣主俱賢,故合謀相輔,計安天下,莫不本於人情。人情莫不欲壽,三王生而不傷也;人情莫不欲富,三王厚而不困也;人情莫不欲安,三王扶而不危也;人情莫不欲逸,三王節其力而不盡也。
其為法令也,合於人情而後行之;其動眾使民也,本於人事然後為之。取人以己,內恕及人。情之所惡,不以強人;情之所欲,不以禁民。是以天下樂其政,歸其德,望之若父母,從之若流水;百姓和親,國家安寧,名位不失,施及後世。此明於人情終始之功也。
詔策曰「直言極諫」,愚臣竊以五伯之臣明之。臣聞五伯不及其臣,故屬之以國,任之以事。五伯之佐之為人臣也,察身而不敢誣,奉法令不容私,盡心力不敢矜,遭患難不避死,見賢不居其上,受祿不過其量,不以亡能居尊顯之位。自行若此,可謂方正之士矣。其立法也,非以苦民傷眾而為之機陷也,以之興利除害,尊主安民而救暴亂也。
其行賞也,非虛取民財妄予人也,以勸天下之忠孝而明其功也。
故功多者賞厚,功少者賞薄。如此,斂民財以顧其功,而民不恨者,知與而安己也。
其行罰也,非以忿怒妄誅而從暴心也,以禁天下不忠不孝而害國者也。
故罪大者罰重,罪小者罰輕。如此,民雖伏罪至死而不怨者,知罪罰之至,自取之也。
立法若此,可謂平正之吏矣。法之逆者,請而更之,不以傷民;主行之暴者,逆而復之,不以傷國。救主之失,補主之過,揚主之美,明主之功,使主內亡邪辟之行,外亡騫污之名。事君若此,可謂直言極諫之士矣。此五伯之所以德匡天下,威正諸侯,功業甚美,名聲章明。舉天下之賢主,五伯與焉,此身不及其臣而使得直言極諫補其不逮之功也。
今陛下人民之眾,威武之重,德惠之厚,令行禁止之勢,萬萬于五伯,而賜愚臣策曰「匡朕之不逮」,愚臣何足以識陛下之高明而奉承之!
詔策曰「吏之不平,政之不宣,民之不寧」,愚臣竊以秦事明之。臣聞秦始並天下之時,其主不及三王,而臣不及其佐,然功力不遲者,何也?地形便,山川利,財用足,民利戰。其所與並者六國,六國者,臣主皆不肖,謀不輯,民不用,故當此之時,秦最富強。夫國富強而鄰國亂者,帝王之資也,故秦能兼六國,立為天子。當此之時,三王之功不能進焉。及其末涂之衰也,任不肖而信讒賊;宮室過度,耆欲亡極,民力罷盡,賦斂不節;矜奮自賢,群臣恐諛,驕溢縱恣,不顧患禍;妄賞以隨喜意,妄誅以快怒心,法令煩D
952,刑罰暴酷,輕絶人命,身自射殺;天下寒心,莫安其處。堅邪之吏,乘其亂法,以成其威,獄官主斷,生殺自恣。上下瓦解,各自為制。秦始亂之時,吏之所先侵者,貧人賤民也;至其中節,所侵者富人吏家也;及其末涂,所侵者宗室大臣也。
是故親疏皆危,外內咸怨,離散逋逃,人有走心。陳勝先倡,天下大潰,絶祀亡世,為異姓福。此吏不平,政不宣,民不寧之禍也。
今陛下配天象地,覆露萬民,絶秦之跡,除其亂法;躬親本事,廢去瀅末;除苛解嬈,寬大愛人;肉刑不用,罪人亡帑;非謗不治,鑄錢者除;通關去塞,不孽諸侯;賓禮長老,愛恤少孤;罪人有期,後宮出嫁;尊賜孝悌,農民不租;明詔軍師,愛士大夫;求進方正,廢退堅邪;除去陰刑,害民者誅;憂勞百姓,列侯就都;親耕節用,視民不奢。所為天下興利除害,變法易故,以安海內者,大功數十,皆上世之所難及,陛下行之,道純德厚,元元之民幸矣。
詔策曰「永惟朕之不德」,愚臣不足以當之。
詔策曰「悉陳其志,毋有所隱」,愚臣竊以五帝之賢臣明之。臣聞五帝其臣莫能及,則自親之;三王臣主俱賢,則共憂之;五伯不及其臣,則任使之。此所以神明不遺,而賢聖不廢也,故各當其世而立功德焉。傳曰「往者不可及,來者猶可待,能明其世者謂之天子」,此之謂也。
竊聞戰不勝者易其地,民貧窮者變其業。今以陛下神明德厚,資財不下五帝,臨制天下,至今十有六年,民不益富,盜賊不衰,邊境未安,其所以然,意者陛下未之躬親,而待群臣也。
今執事之臣皆天下之選已,然莫能望陛下清光,譬之猶五帝之佐也。
陛下不自躬親,而待不望清光之臣,臣竊恐神明之遺也。
日損一日,歲亡一歲,日月益暮,盛德不及究于天下,以傳萬世,愚臣不自度量,竊為陛下惜之。昧死上狂惑草茅之愚,臣言惟陛下財擇。
時,賈誼已死,對策者百餘人,唯錯為高第,繇是遷中大夫。錯又言宜削諸侯事,及法令可更定者,書凡三十篇。孝文雖不盡聽,然奇其材。當是時,太子善錯計策,爰盎諸大功臣多不好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