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極其乾淨,都是花梨紫檀榆木雕刻桌椅。眾人落了座,有老婆子倒過榮來,老闆說:「眾位頭兒,今天怎麼樣閒在?」柴頭說:「沒事。到這裡攪個座。」
老闆說:「眾位頭兒說哪裡話來。語都請不到的。這位大師父你是一位出家人,怎麼也到我們這地方來?」和尚說:「出家按一口鍋,也跟在家差不多。」
老闆說:「大師父在哪廟裡?」和尚說:「我在取馬萊衚衕黃連寺,我叫苦合。」
柴頭等眾人嘻嘻的笑。正說著話,外面門房喊嚷:「二位大爺來了。」
老闆一聲答應,往外趕奔,說:「二位大爺來了,到西院裡坐罷。」
眾班頭往外一看,口回頭前進來這人,頭帶粉綾緞六瓣壯士巾,上按六顆明鏡,迎門一朵素絨球,禿禿亂晃。身穿粉綾緞色箭袖袍,周身綉三藍牡丹花,走金綫格金邊。腰繫五彩絲騖帶,單襯襖,薄底靴子,外罩一件揚粉綾緞英雄大氅,周身綉團花、面如白紙,兩道劍眉,一雙三角眼,裂腮額弔腳口。後面限定一人,穿藍翠褂,壯士打扮,面如淡金,粗眉圓眼。
二人衣服鮮明。就聽這二人說:「方纔我在酒館叫人來接,怎麼會竟敢不去。」
老闆說:「二位大爺別生氣,方纔轎子來接,正趕上沒在家,船上有一位金公子叫了去。要在家焉有不去之理?二位大爺也不是外人,多包涵罷。」
這兩個人剛要往後院走,和尚說;「四位班頭,別叫這兩個賊人走。」
四位班頭趕緊往外趕奔。書中交代:這兩個賊人非是別人,頭前這個穿白的,乃是白臉狼賈虎。後面跟定乃是紅毛吼魏英。這兩個喊人自打藏珍寺因分臓不勻,賭氣二人夠奔京都來了,住在錢塘關天竺街萬隆店內。
晚上由店中出來竊盜,在這臨安城做了有十几案,昨日到京營殿帥府去偷了鳳冠霞佩,一匣子珍珠細軟。終日在外面尋花買柳,在這家勾欄院認識一個妓女,名叫碧桃,天天在這裡取樂。今天方來到這裡,不想濟公在這裡等候。四位班頭聽和尚說,別放這兩個人走,四位班頭立刻由上房出來,各拉鐵尺。
柴元祿一聲喊嚷:「朋友你的事犯了!」賈虎稅英兩個賊人一聽,大吃一驚,打算要走。和尚在上房門首用手一指,把兩個賊人定住。四位班頭抖鐵鏈,把兩個賊人鎖上,嚇的勾欄院老闆戰戰兢兢,說;「眾位頭兒什麼事?」柴元祿說:「你們少管閒事,我們也不能連累你們。」
老闆說:「四位頭兒多經心罷,我們可並不知道,這位資爺魏爺是做什麼的。」
柴頭說:「你們不用害怕,我們帶著走了。」
和尚說:「走罷。」
這才拉著兩個賊人一同趕奔錢塘關衙門,柴頭先到裡面去回稟老爺,這位知縣姓楊名文祿。柴頭說:「回真老爺,現在有靈隱寺濟公幫着拿住了兩個賊人,請老爺升堂訊供。」
知縣一聽,趕緊吩咐有請濟公,傳伺候升堂。當時傳壯皂快三班嚇喊堂威,知縣楊大老爺升了堂。和尚上了公堂,知縣舉手抱拳,說:「久仰聖僧大名,今幸得會,真乃三生有幸。」
和尚說;「老爺辦公,少時再談。」
知縣叫人給和尚搬了一個座,在旁邊落座,這才吩咐將賊人帶上來。柴元祿、杜振英將賊人帶到公堂一跪,知縣說:「你兩個人姓什麼?叫什麼?」賈虎、魏英各說了姓名。知縣說:「你兩個人趁此實說,在我這地面做了多少實?昨天在京營殿帥府竊盜,共有幾個人?從實招來,以免皮肉受苦。」
貿虎說:「回稟老爺,我二人原是西川人,來到京都閒遊,並未做過犯法之事,也不知今天老爺的公差,因為什麼將我二人鎮來,求老爺格外開恩。知縣一聽,勃然大怒說:」大概抄手問事,萬不肯應。來到本縣公堂還敢不招,來,拉下去給我打!「立刻把兩個賊人拉下去,每人打了四十大板,打的鮮血直流。打完了,知縣一拍驚堂木,說:」你兩個人招不招?如不招,本縣找活活把你打死!"兩個賊人還打算忍刑不招,每人又打了四十。
賊人料想不招不行,這才從頭至尾,說了真情實話。不知說出何等言詞,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百二十九回
請聖僧捕賊藏珍寺 完巨案暗救四門生
話說白臉狼賈虎,紅毛吼魏英,二人受刑不過,這才說:「老爺不須用刑,小人招。我二人原本是西川路的人,來在這臨安住在天竺街萬隆店,在本地做了十三案。偷了些銀錢首飾衣服,已然都花完了。昨天在京營殿帥府得了一分風冠霞佩,一匣子金珠細軟,現在勾欄院。
我二人認識兩個妓女,一個叫碧桃,這東西在碧桃手裡存着,她等不知我的東西是偷來的。這是已往真情實話。」
知府一聽,立刻吩咐柴元祿等,帶領賊人去起臓。和尚在旁邊說:「老爺先別忙,這兩個賊人在本地竊盜倒事小。在鎮江府金沙嶺搶羅丞相的公子羅聲遠的侍妾杜彩秋、李麗娘,砍死鏢丁。搶去金銀。
明火執仗,有他兩個人。冒充雷鳴、陳亮、秦元亮、馬兆熊,這四個人被屈含冤,現在刑部。這件事我和尚被人所托,老爺問他二人好圓這案。」
知縣一聽說;「賈虎、魏英,在金沙嶺明火執仗搶羅聲遠的侍妾,殺傷人命,你等共有多少人?」賈虎、魏英一聽,嚇的顏色更變,說:「這件事小人實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