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夫妻攜手攬腕,來到花園子正北上,有三間樓房。銀屏同石成瑞士了樓,把後窗戶一開,石成瑞一看,這外頭原是一道長街,熱閙非常,買賣鋪戶都有,來往行人車馬,男女老少,擁擠不動。正西上一座戲台,正然鑼鼓喧天,新排新彩開了戲。石成瑞一看,心中快樂。
自己一想說:「我不知道有這麼熱閙的街道,要知道我早就逛去了。」
銀屏說:「郡馬你看戲罷。」
石成瑞說:「這叫什麼地方?」銀屏說:「這叫海市蜃樓①。」
抬頭一看,這齣戲是四郎探母,上來楊四郎一道引子,背困幽州思老母,常掛心頭。這出唱完了,又接着一出秋胡戲妻,唱的是秋胡打馬奔家鄉,行人路上馬蹄忙,穩坐雕鞍朝前望。石成瑞一想:「自古來母子夫妻都有團圓,人家榮耀歸家,我只要回家也不行。」
心裡一煩不聽了,夫妻回家。次日石成瑞一想:「我何不到海市蜃橫街上打聽打聽,離我家多遠?我又有銀子,偷着回家瞧瞧。」
想罷奔花園子,來到樓房旁邊,躥上界牆一看,石成瑞「呀」了一聲,有一宗岔事驚人。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百零八回
想故鄉夫妻談肺腑 點妙法戲耍同床人
話說石成瑞自己想要到海市蜃樓去逛逛,來到這花園子,躥上界牆一看,外面並沒有熱閙大街,還是荒山野嶺。自己一想:「這可怪了,我再到樓上,開開樓窗瞧瞧。」
想罷復反跳下來,來到樓上,開開樓窗一瞧,還是荒山野嶺,並沒一人。自己愣了半天,無親又回來,到了自己屋中,銀屏小姐說;「郡馬哪去了?」石成瑞說;「我到樓上要去逛海市蜃樓,不想全都沒了,我還想要聽昨天那戲。」
銀屏小姐說:「那容易,咱們家裡有戲,你跟我聽去。」
石成瑞說:「我不信。」
立刻跟着來到花園一瞧,忽然那邊鑼鼓喧天,唱上戲了。石成瑞自己終然還惦念家鄉故土,銀屏小姐百般哄他,石成瑞想吃什麼就有什麼,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五成瑞一想,「我要什麼她就有什麼,我倒要把她為難住。」
這天石成瑞說;「我想一宗東西吃。」
銀屏說:「你想罷,想什麼我給你預備。」
石成瑞說:「這裡沒有,非得我們那本地才能有呢。浙江出一宗鰣魚,其味最美,別的地方哪裡也沒有。」
銀屏小姐道:「那容易,我們花園子月牙河裡就有。」
石成瑞說:「你這可是胡說,這種東西別處絶沒有。」
銀屏說:「不信,你跟我來,我釣上魚來你瞧是不是。」
石成瑞說:「走。」
二人來到花園子,銀屏拿竹竿綫繩拴上釣魚鈎,放下去工夫不大,把魚釣上來,石成瑞一看,果然是鯽魚。心中一想,「這可真怪。雖有魚,大概他們這裡沒有紫芽的姜,做鰣魚非得要紫芽姜不可,別的姜做出來不鮮。」
想罷,說:「娘子,我們那老家做鰣魚,單出一種紫芽姜做作料,其味透鮮,這裡哪找紫芽姜去?」銀屏說:「有,這花盆裡種着紫芽姜,專為做鰣魚的。」
伸手一刨,果然刨出紫芽姜來。石成瑞心中納悶,叫廚子做得了,果然好吃。石成瑞說:「娘子,聽說山海八珍,有龍肝風髓豹胎熊掌最好吃,我要吃龍肝行不行?」銀屏說:「行。」
立刻拿筆在粉壁牆上畫了一條龍。石成瑞說:「這是畫的不能吃。」
銀屏小姐口中唸唸有詞,用手一指,這條龍就活了,張牙舞爪就要走。銀屏小姐過去一寶劍,把龍開了膛,取出龍肝來,給石成瑞煮好吃了。百般哄着,石成瑞他老不喜歡,銀屏小姐說:「郡馬你為何總不喜歡麼?」石成瑞說:「我實對你說罷,我是想念家中尚有老娘,還有原配的妻子,此時是不知音信。聽戲聽四郎探母,秋胡戲妻,人家出外都有回家之比我就不能回去?心中總不得放心,也不知我老娘、妻子是死是活?」銀屏小姐說:「你要回去也行,我送你回去好不好?」石成瑞一聽喜歡了,說:「你要能叫我回去,我到家裡看看,我再來也就放心了。」
銀屏說:「既然如是,我送你走。你閉上眼,可別睜眼,聽不見風響,你再睜眼,你就到了家了。」
石成瑞說:「就是。」
立刻把眼一閉,耳輪中就聽呼呼風響,好容易聽不見風響了,自己睜眼一看,已然到了自己的村莊,相離家門口不遠。石成瑞心中大快,趕緊往前走,來到門首一叫門,只見他妻子出來,把門開了一看,說:「你回來了?老娘都想壞了。」
石成瑞看見自己結髮之妻,心中不由得難過,說:「老娘可好?」他妻子劉氏說:「好。」
石成瑞立刻來到裡面,一瞧他老娘在屋裡坐著,倒也沒見老邁。石成瑞趕緊上前行禮,說:「娘親,你老人家好呀!」老太太一看,說:「兒呀!你回來了。」
劉氏說:「官人這二年上哪裡去的,為何永不回來?叫家人不放心。」
石成瑞說:「唉!別提了,一言難盡。我皆因好遊山玩景,閙出事來。我在山裡也走迷了,吃的也沒有了,卻有了病,四肢無力,步履艱難,我想著要死在山裡,決回不來了。我瞧有許多的果子樹,我摘了~個吃,就彷彿立刻神清氣爽。
忽遇見一個女子,我就迷糊了,把我帶到隱虎山。有一位魔師爺,叫桂林樵夫王九峰,他說他女兒跟我有一段仙緣,叫銀屏小姐,我就拍了親。吃穿倒是無不應心,要什麼有什麼,我夫妻倒也和美,她待我也不錯。我日子長了,我總想家裡有老娘,你我總是結髮夫妻,焉能忘的了?我就是自己回不來,這倒是我那妻子好處,她用法術把我送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