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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聽見說,我一想已然死了,這也無法,誰叫住我的房呢了破只好給買一口棺材,把他埋了罷。誰想到這孩子他說不叫埋,他說他母親沒病,他還要留着他母親做伴。二位想想莫非我這房子就擱着一個死屍占着?世界上也沒有死了人不理的道理。我就要埋,這孩子張嘴就罵,不叫埋定了。
因為這個罵上我的氣來,我這才打他。」
雷鳴說:「你這孩子這可是太渾,你娘業已死了,焉有不埋的道理?」小孩說:「我娘沒病,我不叫埋,我還留着叫我娘跟我做伴呢。」
雷鳴說:「你這孩子可是胡閙,你快叫人家把你娘埋了罷。不要緊,你沒人管,我們把你帶了走,我瞧你也怪苦的。」
趙老丈說:「二位把他帶了走罷。」
小孩直哭直閙,趙好善說:「二位貴姓?」雷鳴、陳亮各通了名姓,趙好善說:「二位跟我來瞧瞧,他說他娘沒病死不了,你們二位來瞧瞧,是死了沒有?」雷鳴、陳亮二人跟着,進了這西村口,趙好善說:「我就在這路北大門住家,路南里就是我的場院了。」
雷鳴、陳亮一看,路南里是一片空地,周圍籬笆圈,裡面有三間南房。大眾一同來到裡面,到了屋中一看,東裡間順前檐的炕,炕上躺着一個少婦,已然是死了。雖然衣服平常,看年歲也不過有三十歲,長得倒有幾分姿色。雷鳴、陳亮一看,果然是死了,說:「孩子,你娘分明是死了,好端端又不是人害的,你不叫埋怎麼樣?」正說著話,聽外面一聲:「哎呀!阿彌陽佛,善哉,善哉!你說不管,我和尚焉有不管之理?」雷鳴、陳亮一聽是濟公的聲音,趕緊往外一看,果然不錯,是和尚帶著何蘭慶、陶萬春兩位班頭。
雷鳴、陳亮說:「好,趙老丈你看著靈隱寺濟公來了!」趙好善也有個耳聞,知道濟公名頭高大,趕緊把和尚讓進來。雷鳴、陳亮說:「師父從哪來?」和尚說:「我告訴你兩個人,不叫你們兩個人管閒事,你兩個人還是不聽。方纔我一出店,要上戴家堡,偶然打了一個冷戰,我就知道你兩個人要惹禍。我和尚不能不追來,我要不來,這個亂大了。」
雷鳴、陳亮說:「師父這有什麼禍呢?」和尚說:「那是有禍。我且問你,這個婦人是怎麼一段事?」雷鳴說:「趙老丈你跟聖僧說說這件事。」
趙老丈又照樣把話學說一遍,提說:「人死小孩不叫埋。」
和尚說:「這是死人麼?」趙好善說:「怎麼不是?」和尚說:「你來看!」用手衝著死人一指,口念「奄嘛呢叭迷哞!奄,敕令赫!」雷鳴、陳亮、趙老丈再一看,和尚把障眼法給撤了,眾人一看,炕上躺着並不是真人,原來是一個紙人,眾人全愣了。書中交代:這是怎麼一段事呢?原本這村北有一座廟,叫七星廟,廟裡有一個老道,叫吳法通,綽號人稱廣法真人,乃是赤髮靈宮邵華風的記名徒弟。素常這個老道,無所不為,廟裡有夾壁牆,他在煙花巷裡買了幾個婦人,擱在夾壁牆之內,終日作樂。吳法通自己有一部邪書,老道會煉妖術邪法。
老道常在廟門口站着,見孫氏早起上七星鎮去做活,晚半天回來,天天由他廟門口經過,老道一看,本來孫氏長得美貌,雖衣服平常,人才出眾,稱得起眉舒柳葉,唇綻櫻桃,杏眼含情,香腮帶笑。老道本是花裡的魔王,色中的餓鬼。這天孫氏又從他門口過,老道訪問別人,問:「這個婦人是誰家的?」有人說:「道爺你不知道?這個婦人原本是逃難來到趙家莊,在趙善人的場院房住着,天天到七星鎮李宅去做針線養活。」
老道聽明白了,自己一想:「我要把這個婦人,用法術引到廟裡來。大概婦人一丟,必有人找,我總得把這件事辦嚴密了,免生口舌是非。」
老道用紙糊了一個婦人跟活人一般,老道能用法術催着,叫這個假人能走。這天老道在門口等候,又見孫氏來了,老道一唸咒說聲「敕令!」孫氏一打冷戰,兩眼發直,自己就進了廟,老道把孫氏擱到夾壁牆,叫那四個妓女給順說,老道一面給假人貼上一道符,用咒語一催,這假人來到場院房一躺,有伏驗法,遮着凡人眼,跟其人一樣,老道在廟內點着一炷信香,要有人把假人埋了,他也能知道,要有人破了他的法術,這信香就滅了,他也能知道。今天被濟公把法術一破,雷鳴、陳亮、趙好善一看是個假人,趙好善說。"
這是怎麼一段事?「和尚說:」你也不用問,少時你看,必有人來不答應。"
雷鳴、陳亮說:「師父這是怎麼一段緣故?師父給管管罷!」和尚說:「我既來,焉有不管的道理?我要不管,就得出人命。我和尚誅惡人即是善念,咱們等着罷。」
趙好善說:「聖憎到我家去罷。」
和尚說:「也好。」
連雷鳴、陳亮一同來到趙好善家中,是南倒座五間為客廳,屋中倒很幽雅沉靜,眾人落了座,有手下人倒過茶來,趙好善說:「聖僧吃葷吃素?既來到我家裡,不要做客,我這裡葷素都可以現成。」
和尚說:「我葷素都可以用。」
趙好善立刻叫家人預備酒飯。家中倒是便家,少時擦扶桌椅,把酒菜擺上,大眾落座,開懷暢飲。談心敘話,直吃到天有初鼓以後。忽然間走石飛沙,聲如牛吼,令人膽顫心寒,刮的毛骨驚然,立刻屋中燈頭火就滅了,和尚說。
"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