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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晚上買一把刀,到合歡樓把王勝仙這小子殺了,給大眾除害,我自己一抹脖子就算完了。我上無父母,下無妻子的掛礙,我落個名在人不在倒好。」
楊猛、陳孝的心中,得着周氏的下落,一看黃忠說話舌頭都短了,喝的酩酊大醉,往地下一栽,人事不知了。楊猛、陳孝叫夥計:「把這位暫叫他在雅座躺躺睡一覺,醒醒酒,我二人去辦點事,少時就來。」
夥計說:「楊爺、陳爺可別再同醉鬼來了,我們一共四個雅座,這二位已占了兩間,再來兩位,買賣就不用做了。」
楊猛、陳孝說:「夥計多辛苦點罷,少時我們必多給酒錢。」
說著話,楊猛、陳孝二人下了樓。陳孝說:「楊賢弟,敢情竇弟婦被花花太歲王勝仙誆去了,倘若竇弟婦周氏要被惡霸好了,你我怎麼對得起鐵頭太歲周堃?」楊猛說:「要依我,還是拿刀劫獄反串,把竇永衡搶出來,咱們三個人一齊到花花太歲王勝仙家去,把狗娘養的一殺,把周氏搶出來,咱們三個人一同跑了,就完了。」
陳孝說:「你別滿街上胡說了,惹出禍來,你就不說了。」
說著話,二人來到錢塘關。剛一出錢塘關,見對面來了一個人,身高九尺,膀闊三停,頭上青壯士帽,身穿白緞色箭袖袍,腰繫絲騖帶,單襯襖薄底靴子,閃披一件皂緞色英雄大筆,左手拿着一蒲包大八件,右手拿着一蒲包土物,再往臉上一看,面如鍋鐵,粗眉環眼,正在英雄少年。楊猛一看,非是別人,正是北路鏢頭周堃。凡事不巧不成書,周堃原本是由北路保着鏢,由此路過,離臨安城有二十多里路。
周裡叫夥計押着鏢先走,他就拿了一蒲包土產東西,又買了一蒲包點心,要到臨安城瞧瞧姐姐姐丈,順便探望楊猛、陳孝。焉想到走到錢塘關碰見了,周堃連忙上前行禮說:「陳大哥,楊大哥,一向可好?前者我姐文同我姐姐來京,拿着我的書信投奔二位兄長,多蒙二位兄台照應,我承情之至。現在我姐夫他們在哪裡住着呢?請二位兄長先指示我,我去看看,少時我必要親到二位兄長家去請安,」陳孝剛一愣,尚未答言,楊猛本是個渾人,說:「周賢弟,你來了好,我二人正在想劫牢反獄人少,你來,這倒有了幫手了。」
陳孝趕緊過去推楊猛一掌,說:「你是瘋了?」周望聽說話一愣,連忙說:「二位兄長,倒是怎麼一段事?」楊猛說;「我們兩人正為你姐姐姐丈為著難呢!你姊丈竇永衡被人家買盜攀臓入了獄,你姐姐被大理寺正卿秦丞相的兄弟,花花大歲王勝仙誆了去,擱在合歡樓,要追着成親呢,還不定怎麼樣子!」周望一聽,「哇呀」一聲喊嚷,一甩手把兩個蒲包拋起去,這蒲包點心正掉在一家院裡。這家是老夫婦兩個過日子,老婆說要吃大八件,老頭說:「你瞧家裡連柴米都沒有,你還想吃大八件細悸悸?哪有錢給你買去?」正說著話,只聽「叭吐」一聲,由半空掉下一個蒲包來,撿進來打開一看,是大八件。老婆說:「這是上天可憐我,天賜的點心。我這造化不小,大概還有幾年福享。」
老頭說;「這可真怪?」夫妻兩個悅喜非常。那一蒲包土物,掉在另外一家院裡。這家小兩口過日子,男人沒在家,這位大奶奶素常就不安分,常在門口倚門賣悄,勾引少年的男子。今天見捺進一個薄包來,大奶奶一想:「這必是隔壁二兄弟給我捺進來的,我說昨天他跟我眉來眼去呢,這難是他。」
這位大奶奶胡思亂想起來了。這是閒話體題。單說鐵頭太歲周裡,聽說姐丈遭了官司,姐姐被人家誆了去,焉有不動怒之理?當時無名火往上一擔,如站在萬丈高樓失腳,揚子江斷纜崩舟一般,把蒲包一捺,撒腿就跑。進了錢塘關,要找花花太歲王勝仙的住家,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刀刀斬盡,劍劍誅絶,把姐姐救回來,方出胸中的惡很。
自己往前走着,兩眼發赤,周裡忽然一想,自己叫着自己的名字:「周望周裡,你這不是糊塗了麼?天上無雲,不能下雨,手中無刀,焉能殺人?自己並未帶著兵刃,先得買口刀再去。」
想罷往前走,見眼前一座刀鋪,周壘邁步前去,說:「掌柜的,有好刀沒有?」掌柜的一瞧周望,兩眼發赤,說:「你買刀做什麼?」周裡說:「你賣刀做什麼?」掌柜的說:「賣的是兵刃。」
周坐說:「我買的是兵刃,你給我拿純鋼打造的,刀越快越好,能一刀一個,殺人不費事的。」
掌柜的說:「沒有。'調裡把眼一瞪,說:」你敢說沒有?我自己找着出來,先拿你開刀。"
掌柜的嚇得連忙說:「有有有!大爺彆著急,我給你找。」
周望說:「快給我拿來,只要刀好,不怕花錢。」
掌柜的趕緊到裡面拿出一口純鋼刀來。周堃一看說;「還有好的沒有了?」掌柜的說:「這就是頂好的了,這個刀能斬釘削鐵,再沒有比這個好的了。」
周堃一看,果然不錯,問:「掌柜的,要多少錢?」掌柜的說:「要四兩銀子。」
周望並不駁價,由兜囊掏出幾塊散碎銀子,交與掌柜的自己平,愛平多少平多少,掌柜的把銀子收下。周望拿着刀出來,自己一想,「我也不知道花花太歲王勝仙惡霸在哪裡住?我臉上帶著氣,打聽人家,就許人家不告訴我。再說我拿着刀滿街走,也不是樣子,我自己先把刀暗帶起來,定定神再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