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雄知道這是孫泰來的爪牙,這才說;「你一個出家人,我跟你素不相識,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你找我做什麼?」法元說:「你就是鐵面天王鄭雄麼?」鄭雄說;「然也,正是某家。爾是何人?」和尚說:「灑家叫神拳羅漢法元,我找你,皆因你在本地欺壓買賣客商,為非作惡,酒家特意前來,要結果你的性命。」
鄭雄說:「好僧人,爾有多大的能為?敢說此朗朗狂言大話。」
搶拳照法元就打,法元急架相迎,二人各施所能,打在一處。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鄭雄本來能為出眾,受過名人指教,法元也是拳腳精通,本領高強,兩個打在一處,不分高低上下。圍着看熱閙的人就多了,都不敢上前解勸,眾人紛紛議論,說「這場架可大了!」都知道鄭雄是本地的人物,麻面虎孫策來也是本地的惡霸,兩造都不是好惹的。
鄭雄正跟法元打着,未分勝負,這時節濟顛和尚在樓上把樓窗推開往下瞧著,直說:「可了不得了,打起來了!快勸快勸!」酒鋪眾夥計大眾就嚷:「你們瞧這個蒙吃蒙喝的和尚,真可惡!」這一句話不要緊,可碰巧旁邊瞧熱閙之中站着一個渾大漢,他聽錯了,他只打算法元是蒙吃蒙喝的和尚呢。這位渾大漢有兩天沒飯吃了,他一想;「這個黑臉的,必是酒鋪子掌柜的,因為這個和尚蒙吃蒙喝打起來。我要過去幫着這個黑臉掌柜的把和尚打跑了,酒鋪掌柜的準管我一頓飯吃。」
想罷,一擺手中熟銅根,照定法元和尚就打,連鄭雄也愣了。書中交代:這位猛英雄原本乃是巡典州的人氏,姓牛名蓋,外號叫赤髮瘟神。按說書演義,他乃是前宋精忠傳牛皋之孫,乃是金毛太歲牛通之子。天生來渾濁猛勇,自年幼家傳了一身好本領,力大無窮,就是太渾。
家中很是富豪,只因他父親一死,牛蓋是人事不懂,把一分家業全被家人給分散了,牛蓋自己直落到沒飯吃。他又不懂得營運,要一餓了,瞧見哪家街坊一做飯,他進去就吃人家,一家子的飯被他吃了還沒飽。先前老沖舊鄰,都不好意思,念其都是瞧他長大的,就給他吃。後來日子長了,誰能供給他吃?每逢一要吃飯,將門關上,怕牛蓋去,把門關上也不行,他把門踹了進去就搶,誰也不敢惹他。
大眾實沒了法子,內中有一位殷二太爺,說:「牛蓋呀,你淨在家裡,今天這家吃。明天那家吃,又該怎麼樣了?憑你這個身量,到軍營去投效,出去一開兵一打仗,難得個頭品官豈不好嗎?」牛蓋本是個渾人,說:「頭品官是什麼?」這個說:「提督。」
牛蓋說:「對,做提督去。」
殷二說:「我給你一弔錢盤費,你去罷。」
牛蓋就拿着一弔錢,由家中起身。他也不知道上哪去?往前走着,牛蓋一想:「我問問軍營在哪裡呀?」想罷,見有過路的人,牛蓋在後面一嚷:「吹,站住小子。」
這人回頭一瞧,牛蓋身高一丈開外,面似青泥,紅眉毛,發似硃砂,手裡拿着一條茶杯口粗細的銅棍,這人嚇的撒腿就跑。牛蓋一看說:「好小子,不告訴我反跑了。」
見人他又說:「呔,站住小子。」
這個一瞧也是跑。連問了三四個,一問就跑。牛蓋想出一個主意,瞧見有過路人,他過去一把,把那人脖子一招,牛蓋說:「別跑了,小子!」嚇的這人說:「怎麼了?我拍惹了你了?」牛蓋說。"
我問問你,軍營在哪裡?我們街坊說了,憑我這個身全這個樣子,技效到軍營去,一開兵打仗,我就做提督。"
這人說:「你撒開我,我告你。」
牛蓋說:「你可別跑。」
這人說:「不跑。」
牛蓋這才撤開,這人知道他是澤人,說:「你如要投軍,上京都去。那個地方,天子腳底下,求名在朝,求利於市,你要做官上那去罷。」
牛蓋說:「京都在哪裡?」這人說:「在臨安,你往北走罷。」
牛蓋也還是不明白,瞧見有店,就往店進去就吃,第二天吃完了就走。店裡一要錢,牛蓋說:「老爺沒錢,等做了官給錢罷。」
說完話撒腿就跑,人家又追不上。他糊裡糊塗,也不知道東西南北,這天真來到臨安了,牛蓋又一間人:「上哪投軍營?」有人說:「你上衙門投軍營去罷。」
牛蓋來到錢塘縣衙門一瞧,門口有許多當差的那裡坐著,牛蓋說:「投軍營來了。」
內中有一位老者就問他找誰?牛蓋說:「我們街坊說的,就憑我這身量,投到軍營,出兵打仗,準做得了官。」
老者一瞧,就知道他是渾人。老者說:「你來投軍,現在沒軍務,你要找個保人保你,我給你在軍營挑分差事,吃一分糧,成全成全你。」
牛蓋說:「我找保人去。」
老者說:「對了。」
牛蓋轉身就走,碰見過路人,他也不認識,他就說:「呔,你別走,你給我當保人。」
這人說:「什麼事?我給你做保人。」
牛蓋說:「營裡挑分差吃分糧,成全成全我,你給我當保人。」
這人說:「我不認識你呀?」牛蓋說:「就算你認識我罷。」
那人說:「不行。」
牛蓋說:「不行,我再找去。」
自己找來找去,來到錢塘關,瞧見鄭雄跟法元打在一處、夥計一喊蒙吃豪喝的和尚來了,牛蓋錯聽了,他只當是法元蒙吃蒙喝,鄭雄是酒鋪掌柜的,牛蓋一擺熟銅根,奔赴上前,照定和尚就打。不知法元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六十六回
愣牛蓋窮途賣藝 病符神無故被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