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安士聽說張士芳走了。就派家人出來尋找,看見張士芳的人頭及大腿一條,回 去一回稟王安士,王安士叫家人給買了一口棺材,把張士芳的腦袋腿裝上,埋在亂葬岡上。這話體提,單說王安土要給李修緣還俗,然後好娶親。擇了一個好日子,先叫人給國清寺的方丈送信。
李修緣本是當初國清寺許的跳牆的和尚,這天老員外同王全送李修緣上國清寺去跳牆,老員外叫家人備上三匹馬,把李修緣原就那身破僧衣帶上,眾家人也都騎馬跟隨,剛一走出永寧村門口,和尚一施展驗法,他這匹馬就先跑了。和尚來到一座樹林子,翻身下馬,把文生公子的衣裳都脫了去,仍舊把自己僧衣穿好,用手一指,把馬拴在樹上,用影身法,把馬影起來。和尚剛要往前走,只見那邊來了五六個窮和尚,說;「咱們快些走,晚了可就趕不上了。今天董員外的外甥女,劉百萬的女兒劉素素,齋僧佈道,每人給二百錢,每人給一個饅頭。
這位姑娘原本許配李節度之子李修緣,哪知李修緣由十八歲走了,不知去向,姑娘就住在舅舅家。董員外要給姑娘另找婆家,姑娘說:‘忠臣不侍二主,烈女不嫁二夫,至死不二。’這位姑娘大才,咱們天台縣的紳補富戶,都惦記說這位姑娘,董員外也逼着,叫姑娘不必等李修緣,另給找婆家。姑娘沒法了,出了一個對子,說誰要對上,就把姑娘給誰。
姑娘這是難人,所以咱們台州府的舉監生員都對不上,碰釘子碰多了。姑娘最好行善,咱們去領饅頭錢去。」
濟公聽見這片言語,知道這是未過門的妻子,濟公便趕過去說:「辛苦辛苦,咱們一同走。」
眾和尚一看,說:「你也是去領饅頭上董家莊麼?」濟公說:「可不是麼。」
說著話,眼前不遠,出了這樹林子,就是董家莊。一進村口,路北大門,門口高搭席棚,眾僧人來到門首一看,有管家放錢放饅頭。濟公說:「我們一共七個和尚,給七個饅頭,一弔四百錢,都交給我罷,我再分給他們。'借家就拿了七個饅頭,都有一斤重一個,一弔四百錢,交給濟公。
濟公拿着說:」饅頭你們自己拿着,錢到那邊慢慢分去。"
說著話,一瞧門內擺着一張桌子,上面有筆墨硯,押着一條對於,是十一個字,都有寶蓋。寫的是:「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
和尚就問。"
這條對於是幹什麼的?「管家說:」這是我們姑娘出的,我們員外說了,要有老頭給對上下聯,認一門乾親。要有借道給對上,我們員外給修廟,要是文生公子給對上,只要年歲相當,情願把姑娘許配他。這個對子把我們本地唸書人難住多了。"
濟公說:「我給你對個下聯行不行?」管家說:「你能有這個才學,能配上下聯,我們員外給你準修一座廟。」
和尚拿起筆來就寫,寫完了,管家拿進去,叫婆子交給姑娘。姑娘一看,連聲讚美,真乃奇文妙文絶文。本來這條對子是不好對,他這上聯十一字都用寶蓋,再說姑娘這條對子就說有終身之事。父母雙亡,在舅舅家住着,就算寄寓客家一般,牢守寒窗空寂寞,說的是自己孤身一人,獨坐香閨心中寂寞,何時是出頭之日。
要得下聯,還得意思對。十一字,字也得一個樣。或是全是亂絞絲,或是三點水,或是口字旁,或是單力人,雙力人,或用言字旁,全得言字。濟公對的下聯,全是走之寫的,是:「遠避迷途,退還蓮遷返逍遙。」
這十一個字的意思是說:這位劉素素姑娘自落身以來,就是腦裡素,一點葷腥都不吃。他本是一位蓮花羅漢一轉,惜投了女服。今天濟公來對這對子,是暗渡他未過門的妻子。遠避迷途,言是人生在世上,如同大夢一場,彷彿在迷途之內,遠避迷途,即是要躲開迷途之意。
退還蓮徑返逍遙,是不如出家倒逍遙自在。姑娘一看,連聲稱讚說:「快把這個人叫進來,我要見見。」
家人說:「是一個窮和尚。」
姑娘說:「無論是借是道,我要看。」
家人到外面找和尚,蹤跡不見。和尚拿着一用四百錢,施展驗法走了。這六個和尚一展眼,沒留神,見和尚沒了,這六個和尚緊緊就追。剛追出村已;'一瞧,濟公正坐在地下挑錢呢,自言自語說:「這個是小錢,這二百不夠數。」
這六個和尚一瞧,氣往上撞,大家過來圍上濟公就打。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五十二回
修緣公子朝寶悅 知覺羅漢會崑崙
話說濟公在地下數錢,六個化小緣的和尚趕到。大眾說:「好和尚,你把我們六個人的錢都拐了來,你還在這裡數錢?」說著話,這六個和尚過來就是一拳。濟公說:「咱們一個對一個的打。」
六個和尚圍着濟公動手,誰要打濟公一拳,濟公必還一拳,六個人都不能多占便宜。正在動手之際,只見正北來了兩匹坐騎,騎馬的正是王全、李福。老員外見李修緣的馬驚下來,趕緊派家人追趕。兩位管家正在尋找,見李公子又穿上了破僧衣,跟眾和尚打起來了,王全趕緊下馬說:「別打別打。」
眾窮和尚說:「你別管,他把我們的錢誆了去。」
王全說:「你們別胡說了,還不滾開,這是我家公子爺。」
眾和尚一聽,就不敢動手了。王全說:「你們真要造反了?還不拿了錢走嗎?」眾和尚一聽海人拿了二百錢,諾諾而退。王全說:「公子爺你上哪去了?」濟公說:「我跟他們上董家莊化緣去了,領了一個饅頭二百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