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擺酒款待和尚。天晚安歇。次日知縣說:「我給紹興府知府顧國章寫一封信,派王雄李豹送聖僧去好否?」和尚點頭,知縣立刻寫信,派王雄、李豹二人拿了書信同和尚同去。這才起身,要夠奔白水湖。
真假濟顛捉妖,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二回
送聖僧捉妖白水湖 假濟公投刺紹興府
話說濟公禪師由蕭山縣告辭,同王雄、李豹順大路夠奔白水湖。道路上饑餐渴飲。曉行夜宿。這一日剛來到紹興府東門,只見街市上男男女女,擁擠不動。
王雄、李豹就打聽過路人:「什麼事這樣熱閙?」有人說:「白水湖濟公長老捉妖。」
王雄說:「怎麼,我們還沒來,就知道濟公來捉妖呢。」
就聽大家紛紛議論,這個說:「我因為瞧捉妖,行人情都沒去。」
那個說:「我因為瞧捉妖,買賣都沒做。」
正說著,就聽那邊哄趕閒人,說:「大人來了,同着濟公長老在馬王廟打公館喝茶吃飯,少時就上台捉妖。」
王雄一看,頭裡是鞭牌鎖棍,旗鑼傘扇,後面跟着兩匹馬,左邊是一匹紅馬,右邊是一匹白馬,只見紅馬上騎着一個大和尚。看那樣子,跳下馬來,身高有一丈,大腦袋,膀闊三停,項短脖粗,赤紅臉,穿著黃袍,脖子上掛着一百單八顆念珠,背後帶著戒刀,白襪黃僧鞋,真像個羅漢樣子。右邊騎白馬的,是知府顧國章,頭戴展翅烏紗,身穿大紅蟒袍,玉帶官靴。旁邊就有人說:「瞧這位濟公長老,真是漢晉間羅漢樣子。」
那個就說:「這許不是濟顛僧,濟顛僧是顛僧,短頭髮有二寸多長,一臉泥,破僧衣缺袖短領,腰繫絨縧,疙裡疙瘩,光着兩隻腳,拖着兩隻草鞋,襤樓不堪,酒醉瘋額,那才是濟顛僧呢。」
用手一指濟公,那人說:「就跟這位大師父不差,往來比他還職。」
和尚說:「比我還臟,你認識濟公麼?」那人信口開河說;「我認識、我踉濟額有交情,去年夏天我在臨安盤桓了好幾個月呢。」
和尚說:「你去年夏天不是在揚州做買賣着,怎麼你又上臨安去?」那人一聽一愣,說;「我在揚州做買賣,你怎麼知道?」和尚說:「那是我知道。」
這時節王雄、李豹可就說:「聖僧,你看這裡可有一個濟顛,你要是真濟顛,咱們再投信。你要是假濟顛,可趁早別碰釘子。」
和尚說:「我也不知道我是真的是假的,你們兩個人瞧著辦罷。」
正說著話,馬到了跟前,濟公一聲喊嚷:「好王八猴兒狗,待我來。」
過去一把,竟把假濟額的馬嚼環揪住。書中交代,這個假濟額是怎麼一段緣故呢?原本紹興府知府顧國章到任不多的日子,東門外有一道河名叫沒澇河,這道河又叫白了溝,說濟公的全布上都叫白水湖,愚下做書的也不能獨出己見,再為改正,也就是白水湖就是了。這個湖的水,忽然放香,沿湖一帶的小孩子,走到那裡,聞着湖水一香,就跳下去。後來眾村莊擺設香案,衝著湖水一祭奠,只見由湖水裡出來兩股陰陽氣,聽得見說話,瞧不見人影,一天要吃一個童男,一個童女。
要不給送,要把紹興府一帶地面的小孩子全吃了,一個不留。六百多村莊一會議,誰家有孩子都寫上名兒,團了紙團,擱在鬥裡,天天抓,抓出誰家的,把誰家的孩子送給妖精吃。大眾一京官,知府各處張貼告示,誰能給把妖精除了,謝白銀一干兩。這天,忽然知府的衙門口一聲「阿彌陀佛」,來了一個大和尚,赤紅臉,身高一丈,穿著黃袍,口稱:「我乃靈隱寺濟顛和尚是也,正在廟中打坐,心血來潮,知道白水湖有妖精害人,貧僧特意腳駕祥雲來到此處,所為降妖捉怪,搭救眾民。
爾等進去回稟你們太守,就說貧僧來了。」
官人進去一回稟,知府迎接出來,說:「聖僧佛駕光臨,弟子有失遠迎。」
跪倒行禮。這大和尚一擺手,大模大樣說:「不必行禮,頭前帶路。」
來在書房坐下,知府說:「聖僧由靈隱寺來,何時起身?走了多少日子?」假濟顛和尚說:「貧僧今日早晨腳駕祥雲而來,特為降妖。」
知府說:「聖僧捉妖,用什麼東西?」和尚說:「一概不用,就在湖岸高搭法台。」
知府一面派人搭法台,一面問和尚吃葷吃素,和尚說:「葷素皆可。」
知府吩咐在東門外馬王廟打公館,陪和尚到公館用飯。用完了飯,法台搭好,那時知府同和尚來到白水湖岸頭。和尚一跺腳,上了法台,一燒香,心中禱告過往仙靈:「弟子本是飛龍山煉氣士,皆因白水湖妖精害人,我也不是興妖作怪,所為把妖精除了,搭救這方黎民,望神靈保佑!」禱告已畢,畫了三道府,用戒刀帖上,一點一晃,這團火光有海碗大小,口中說:「這道符出去,一到湖裡,就叫妖精出來。」
說罷往湖裡一甩,只聽湖水「嘩啦啦」一響,聲如牛吼雷鳴一般,就見水往兩旁一分,由湖裡出來兩股陰陽氣,直奔這和尚照下來。這和尚一張嘴,出來一股黑氣,把那陰陽氣頂住。他這股黑氣有核桃粗,那股陰陽氣有茶林口粗細,眼瞧這湖裡出來的陰陽氣,把他這股黑氣直往下壓。書中交代,這白水湖裡這妖精,有八九千年的道行,這個假濟顛,只有五千年的道行,故此敵不住。
眾人瞧著也不懂,就見這和尚熱汗直流,法台咯吱咯吱直響。天到日色西斜,偶然雲生西北,沉雷「咕嚕嚕」一響,這股陰陽氣收回去,這和尚累了一身汗,說:「老爺,今天貧僧未帶法寶,我回廟去取法寶,明天再來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