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無法,找人看家,同着鄭氏帶著賴子一同來到公堂。王雄上去一回話,老爺吩咐:「先把鄭氏帶上來。」
鄭氏一上堂,李文龍的孩子已有三歲,一瞧見娘「哇」的一聲就哭了,老爺就說:「你是鄭氏?」鄭氏說:「小婦人伺候。」
老爺一看鄭氏,衣服平常,說:「你丈夫李文龍為什麼休你?」鄭氏說:「小婦人不知道。」
老爺說:「你願意跟李文龍不願意呢?」鄭氏說:「小婦雖不敢說知書達禮,我也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求老爺恩典,我願意跟我丈夫。」
老爺說:「你這兩天在你舅母家裡,你舅母說什麼呢?」鄭氏說:「我求我舅母去跟我丈夫說合,我舅母被我丈夫辱罵回來,我舅母也不管了。昨天一連來了四個媒人都給我提親,都提卞虎卞員外一家,小婦人可就生了疑心,這必是下虎主使出來,離間我夫婦。」
老爺說:「你應允沒有?」鄭氏說:「我應允了。」
老爺說:「你既願意跟你夫,怎麼又應允呢?」鄭氏說:「我打算跟他要五百銀子,給我丈夫李文龍,使他用功讀書,撫養我那孩兒。我雖應允,等他把我娶過去,我暗帶鋼刀,話裡引話,套出他的真情實話,我把他扎死,我一開膛,那時呈報當官,可洗出小婦人清白之名。」
知縣點點頭,叫把鄭氏帶下去,帶馬氏上來。老爺一看馬氏,三十多歲,也很美貌,透着風流。老爺問道:「馬氏你外甥女被休回去,你為何不給說合。」
馬氏說:「回京老爺,小婦人到李文龍家去,李文龍不開門把我罵回去。我就跟我外甥女說,你願意在我家住着,我做針常,有你兩碗飯吃,先嫁由爹娘,後嫁由自身,我也不能管。煤人給她說親,是她自己答應的,小婦人也並沒叫她另嫁。」
知縣一聽這案沒處找頭緒,這才問:聖僧,怎麼辦?「和尚說;」把馬氏帶到外面去,立刻把賴子帶上來。"
知縣問道;「賴子你說實話,我給換新衣裳,買肉吃。」
賴于本是傻子,說:「不知道。」
知縣說:「你媽跟誰商量什麼計害你姐姐?」賴子說:「不知道。」
老爺又問:「你媽叫誰給你姐姐說親。」
賴子仍回不知道。問什麼,他總回說不知道。知縣為了難,又問和尚,和尚把王雄、李豹叫過來,附耳如此如此,王雄、李豹點頭答應。不知和尚有何等妙計,要審問真情,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一回
吐實情馬氏拉卞虎 定妙計佛法捉賊人
話說和尚在王雄、李豹耳邊說了幾句,王雄轉身夠奔外面。李豹拿了一方肉,在大堂用板子一打,彷彿打人一般,眾官人嚇喊堂成,說;「打,打,打!」外面馬氏就問:「打誰呢?」王雄說:「打你兒子賴子呢。」
馬氏一聽,心痛的了不得。少時,和尚叫把賴子藏起來,把馬氏帶上來。馬氏一瞧他兒子沒有了,也不知擱在哪去,往大堂前一跪,老爺把驚堂木一拍,說:「馬氏你好大膽量,你做出這樣事來
2方纔賴于都拍了,你所做的事還不實說麼?」馬氏剛纔一愣,老爺說:「大概不用刑,你還不說,已然你兒子都說了,你還敢隱瞞?來人給我輩嘴。」
馬氏一聽,嚇的顏色更變,說:「老爺不必動刑,既是賴子說了,我也說。」
知縣說:「你快實說,本縣不打你。」
馬氏說;「回稟老爺,小婦人居孀守寡,只因沒養廉,我跟卞虎住街坊,常給卞員外做活,卞員外常給我家裡送錢,給我打首飾,做衣裳,來往頻盈,跟小婦人通好有染。那一天卞員外到我家去,提說在城裡二條衚衕,瞧見一個西頭路北牆門出來一個婦人,二十多歲,生的標緻可愛,出來倒髒水,他騎着馬由那裡瞧見,提說怎麼長得美貌。我說;‘你別胡說,那是我外甥女。’他說:」叫我給接回來拉皮條。
‘我說:’不行,我外甥女是貞節烈婦。‘後來他交給我一對金帽子,一套垂金扇,叫我給擱到我外甥女家去。他說:’苟能夠拆散他夫婦,許給我五十兩銀子。'我把鐲子留下一隻。
那一天我瞧我外甥女去,他去外廂方便,我就把鑰子、扇子放在箱子裡,這是我辦的。後來有什麼事,我就不知道,那都是卞虎做的。那一天李文龍找我,就叫我把我外甥女帶回來,我也不知是怎麼事故,這是以往從前真情實話。"
老爺一聽,吩咐王雄、李豹:「給我傳卞虎。」
和尚說:「老爺你傳得了來麼?」知縣說:「怎麼傳不了來?」和尚說:「你想,卞虎乃是兵部尚書之子,家裡手下人極多,又是深宅大院,官人一去,他一得着信,由後門就走了。」
知縣說:「依聖僧之見,該當如何呢?」和尚說:「我帶著王雄、李豹、賴子去拿他,我自有道理。」
知縣說:「好,聖僧辛苦一回罷。」
和尚這才帶領王雄、李豹、賴于出了衙門。和尚說:「二位頭兒跟賴子上他們家去等我。」
王、李二人點頭答應,同賴子到馬氏家去。和尚一直來到卞虎的門首,一瞧懸燈結綵,熱閙非常。和尚來到大門前說:「辛苦辛苦!」門上管家一看,說:「大師父快去罷,我們員外大喜的日子,你趕什麼來了?」和尚說:「我念喜歌來了。」
管家說:「沒有出家人念喜歌的,你快去罷。」
和尚說:「咱們是鄉親,你叫我得幾吊好不好?」管家一聽和尚的口音,說;「大師父你是台州府的麼?」和尚說:「是呀!」管家說:「我念與你是鄉親,念罷,唸完了,我到帳房給你要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