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亮說:「待我回他。」
和尚來到近前,沈妙亮說:「顛僧,你為何這樣欺我徒弟?着實可惱!你要說出情理來,我山人饒你不死。你要說不出理來,今天定然結果你的性命。」
和尚哈哈一笑說:「沈妙亮,你這廝好說大話。他也不知和尚老爺的厲害。」
沈妙亮一聽說:「顛僧,好生無禮。我先拿住你。」
當時拉出分光劍,照定和尚就砍,和尚滴溜就躲開。真是身體靈便;圍着老道亂轉,擰一把、捏一把、掏一把、捅一把。老道真急了,口中唸唸有詞,就見平地起了一陣旋風,變出兩個沈妙克來了,都是一樣打扮。這個照和尚就砍,那個照和尚就扎。
和尚說:「好東西,沒搭窩就下了一個。」
老道還是寶劍砍不着和尚。老道又一唸咒,當時化出四個沈妙亮來,把和尚一圍。和尚亂跑,圍不住。老道四個變八個,八個變十六個,十六個化三十二個,俱是手拿寶劍。
和尚一瞧說:「我可真急了。」
當時就地抓了一把土,和尚就跑。沈妙亮收住驗法,隨後就追。和尚轉眼跑遠了,進了一座村鎮。路西有酒樓,和尚進了酒館,上了樓。
一看,樓上坐著一個老道。頭戴九梁道冠,身穿藍緞子道飽,青護領相襯,白襪雲靴,面如紫玉,粗眉大眼,花白鬍鬚,灑滿胸前。桌上擱着一個包裹,很規矩的樣子,也是剛纔來。這個老道,乃是戴家堡玄真觀的,姓鄭,名叫玄修。
今天由此路過,要在這裡吃飯。和尚一上樓,瞧見老道,和尚說:「道爺才來。」
老道說:「是。大師父才來。」
和尚說:「道爺,這邊一處吃罷。」
老道說:「請請。」
和尚找了一張桌坐下,夥計過來擦抹桌案。羅漢爺眼珠一轉,計上心頭,要在酒館戲耍鄭玄修。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十四回
鄭玄修酒館逢和尚 沈妙亮聽歌識聖僧
話說濟公來到酒樓,找了一張桌坐下,夥計給擺上林筷。老道就問:「夥計,你們這裡有素菜麼,我吃素。」
夥計說:「有。」
和尚說:「我是吃葷。」
夥計說:「葷素都有。」
和尚說:「你先給道爺要一個炸面片,我敬的。」
老道一想;「我又不認的和尚,人家敬我榮,我也得回敬。」
趕緊叫夥計:「給大師父要一個炸九子,我敬的。」
夥計答應。少時把菜給端來,和尚要了酒,又叫:「夥計,給老道要一個酷炒豆芽菜,我敬的。」
老道又給和尚要一碗朵九子,和尚又給老道要一個炒豆腐,老道又給和尚要一個爆羊肉。和尚給老道要了素白菜湯,老道又給和尚要了一個炒肉絲。兩個人換着吃。和尚就叫夥計過來。
和尚說:「回頭道爺吃了多少錢,我給就是。」
夥計說:「是了。」
老道聽見。老道吃完了,就叫夥計算帳:「和尚吃多少錢我給。」
和尚趕緊說:「道爺別讓了,我給。」
老道說著話,就要解包袱,包袱裡有二百銀子。和尚說:「我給。」
一把手把老道的包袱搶過來,和尚拿着下了樓。老道只當是和尚熱心腸,下樓到柜上去把錢給了,再把包袱拿回來。老道左等也不來,右等和尚也不來。叫夥計下樓瞧瞧,夥計回來說:「和尚早走了。」
老道一想:「和尚是騙子,把我二百銀子也拐了去,也沒給飯錢。」
還幸虧老道兜囊有散碎銀子,趕緊把飯錢給了,下了樓就迫和尚。剛追到村口,一瞧,和尚正在村口地下,把包袱打開,瞧銀子的成色。和尚自言自語說:「這是高白,這塊是有成色。這塊太湖,不定好不好。」
老道鄭寶修一瞧,說:「好,和尚,你拐了我的銀子,你還瞧成色。」
過來按住和尚就打,和尚就數着:「一下了,兩下了。」
老道打了和尚五拳,和尚說:「該我打你了。」
一擰老道的枴子,把老道翻在底下,打了老道五拳,就往下一躺說:「該你打我了。」
老道又打了和尚五拳。和尚一擰老道的枴子,又把老道翻下去。瞧熱閙的人,也都不勸說。這兩人打架打不錯,一個人打五拳。
那個說:「和尚公道,打老道五拳,和尚自己就躺下,叫老道打。老道不公道,非等和尚把他翻下去。」
老道一聽說:「我還不公道,他吃了我一頓飯,把我二百銀子撈出來,我還不公道!」眾人正要勸解,沈妙亮、李妙清、褚道緣趕到。沈妙亮說:「和尚。我正然找你,你在這哪!我倒問問你,為什麼欺負我徒弟?」和尚說:「他自己找的,無故多管閒事。我告訴你,沈妙亮連你也不行。
我和尚是謙讓着你。」
沈妙亮說:「和尚你有多大來歷!」和尚說:「我有幾句話你聽聽:昔日英名四海聞,殺妻訪道入玄門。涵陵賜汝分光劍,方入三清古道門。」
沈妙亮一聽和尚這幾句話,自己一陣發愣。書中交代:沈妙亮當初原本是江西人,以保鏢為生,名叫沈國棟,在外面威名遠震。常出外保鏢,家中妻子曹氏,兩口人過日子。這天沈國棟歐工在家,出去正在茶鋪子喝茶,旁邊有一個人談閒話,這個人說:「世界上的事難說。
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肖。如沈國棟在外面保縹,是個英雄。家中妻做出那些鮮廉寡恥之事,可惜沈國棟那樣的英雄,叫妻子給毀了。」
這個說:「你怎的知道?」那個說:「我有個親戚,跟沈國棟是近鄰,我常到我的親戚家裡去。聽見說,沈國棟的妻子太無廉恥,這件事要叫沈國棟知道了,準得出人命。」
那人說:「也許不能知道,誰敢說這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