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說:「雷爺、陳爺,有人找。」
雷鳴、陳亮出來,說:「誰找?」官人說:「你們二位姓雷姓陳呀?」陳亮說:「是。」
官人說;「你們二位,這場官司打了罷。」
陳亮說:「誰把我們告下來?」官人說:「你也不用問,現在老爺有簽票,叫我們來傳你。有什麼話,衙門說去罷。」
掌柜的過來說:「眾位頭爺什麼事,跟我說說,都有我呢。這二位現住在我店裡,他們有什麼事,如同我的事。眾位頭兒先別帶走。」
官人說:「那可不行。現在老爺有簽票,我們不能做主意。先叫他們二位去過一堂,該了的事,必歸你了,你候信罷。雷爺、陳爺跟我們走果。」
雷鳴、陳亮也不知什麼事。這兩個人,本是英雄,豈肯畏刀避刑,怕死貪生。勿論什麼事,也不能難買難賣。陳亮說:「掌柜的,你倒不必擔心。
我二人又不是殺人的兇犯,滾了馬的強盜,各處有案。這個連我二人也不知哪兒的事,必是旁人邪火。你只管放心,無論天大的事也不能連累你店家。」
掌柜的說:「我倒不是怕連累。能管的了,焉能袖手旁觀。既是二位要去,眾位頭兒多照應罷。」
宜人說:「是了。」
雷鳴、陳亮立刻跟着來到衙門。偏巧小寶壇周瑞、赤面虎羅鑣告了假設在衙門裡。官人將雷鳴、陳亮帶到,往裡一回稟,老爺立刻升堂。這兩個上去,給老爺行禮。
老爺勃然大怒,說出一席話,把雷鳴、陳亮氣得顏色改變。不知這場官司所因何故,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四回
孫二虎喊冤告雷陳 常山縣義土閙公堂
話說雷鳴、陳亮來到公堂,二人給老爺行禮,老爺說:「你兩個人姓什麼?哪。個姓陳?」二人各自通名。知縣說:「雷鳴、陳亮,你兩個人跟孫康氏通姦有染,來往有多少日子?現在有孫二虎,把你二人告下來。」
雷鳴、陳亮一聽,氣得面色更改。書中交代:孫二虎由夜間分手,這小子連夜進城。有人串唆他,用茶碗自己把腦袋拍了,天亮到常山縣喊冤,說雷鳴、陳亮眼他嫂子通姦被他撞見。雷鳴、陳亮持刀行兇,拿茶碗把他腦袋砍了,現有傷痕。
他在衙門一喊冤,故此老爺出簽票,把雷鳴、陳亮傳來。老爺一問跟孫康氏通姦有多少日子,陳亮說:「回老爺。小人我是鎮江府人,雷鳴是我拜兄。我二人初次來到常山縣,昨天才到德源店。
只因晚上天熱,在院中納涼。聽見有人喊嚷殺了人,救人哪!我二人原在鏢行生理,自幼練過飛檐走壁。只當是有路劫,順着聲音找去。聲由一所院落出來,我二人印進院中,看,是一個男子拿着刀要砍婦人。
我二人進去一勸解,方知是孫二虎要謀害他嫂嫂。我等平日並不認識他,把孫二虎勸了出來。不想他記恨在心。他說我二人同孫康氏有好,老爺想情,我二人昨天才住到德源店。
老爺不信,傳店家間再說。我等與孫康氏一不沾親,二不帶故,並不認識。老爺可把孫康氏傳來訊問。再說我們是外鄉人,離此地千八百里,昨天才來,怎麼能跟孫康氏通好。
要在這裡住過十天半月,就算有了別情。」
正說著話,老爺早派人把孫康氏傳到。原來今天早晨,孫康氏正在啼哭,仆婦回來一問緣由,仆婦說:「大奶奶別哭了,何必跟孫二虎一般見識,他乃無知的人。」
正在勸解,外面打門,仆婦出來一看,是兩個官媒①、兩個官人。仆婦問:「找誰?」官媒說:「孫二虎把孫康氏告下了,老爺叫傳孫康氏去過堂。」
孫康氏一聽說:「好,孫二虎他把我告下來了,我正要想告他去。」
當時僱了一乘小轎,帶了一個仆婦,來到衙門下了轎,仆婦攙着上堂。知縣一看,見孫康氏臉上青黃,就知道她必是男人久不在家,或者是寡婦。做官的講究聆音察理,鑒貌辨色。孫康氏在堂上一跪。
老爺問①官媒:舊時官衙中的女役,承辦女犯發堂擇配及看管解押諸役。書香門第注道:「你姓什麼?」孫康氏說:「小婦人姓孫,娘家姓康,我丈夫放世三年,小婦人居寡。」
老爺說:「現在孫二虎把你告下來,說你私通雷鳴、陳亮,你被他撞見。要說實話。」
孫康氏說:「我並不認得姓雷姓陳的。孫二虎他是一個出五眼的本家,也是我燒紙引鬼。」
就把已往從前之事,如此如此一說。老爺吩咐,暫把孫二虎、雷鳴、陳亮帶下去。老爺說:「現在沒有外人,這都是我的公差。你這肚子,是怎麼一段情節,你要說實話。
本縣我要存一分功德,我必定要救你,你到底是服還是病?」孫康氏說:「回稟老爺,小婦人實在是病。」
老爺吩咐立刻把官醫找來。當時手下的官人立把官醫找來。老爺吩咐當堂給孫康氏看脈。看看是胎是病。
這個官醫,本是個二五眼的先生。當時一瞧脈,他回稟老爺:「吾看她是個喜脈。」
孫康氏一聽,照定官醫「呸」陣了一口,說:「你滿口胡說。我丈夫已然死了三年,我居帽守寡,哪裡來的胎?你滿嘴放屁!」官醫一聽,說:「混帳,我說你是胎,必定是胎。」
老爺說:「孫康氏,我且問你,你跟孫二虎在家辯嘴,為何雷鳴、陳亮來給你們勸架呢?」孫康氏說:「小婦人我也並不認識姓雷姓陳的。皆因孫二虎要殺我,我叫喊救人,姓雷的姓陳的來了。我並不認識。」
老爺吩咐把雷鳴、陳亮帶上來。這兩個人上來,老爺說。"
雷鳴、陳亮,你二人為何無故半夜三更跳在人家院中去多管閒事?「雷鳴說:」我二人是為好,見死焉有不救之理?「孫康氏說:」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