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雲龍剛要喝,就聽外面打門說:「借光您哪。華雲龍在這裡沒有?」華雲龍一聽,是濟公的聲音。嚇得驚傷六葉連肝肺,嚇壞三毛七孔心。雷鳴一聽,哈哈大笑說:「華雲龍你這可跑不了了,你別聽和尚在前面叫門,你往後跑他能後面等着;你往東,他在東邊截着;往西,他在西邊堵着。
你不用打算跑。」
華雲龍說:「眾位給我講講情,我先躲着。眾位給我求求和尚行不行?我給眾位叩頭。」
雷鳴是好人,見雲龍苦苦的哀求,說:「你出去且躲。我們見了濟公,給你求情。」
華雲龍趕緊出去。躲在西配房的北牆極角。陸通說:「我沒見過和尚,我也躲出去。」
雷鳴這才叫小道童去迎接濟公。書中交代,濟公打哪來呢?自從白天濟公由大柳林拿着楊明的根子,回到酒館。柴、杜二人等急了,見和尚回來,柴頭說:「師父出恭,怎麼這半天?」和尚把銀子掏出來,往桌上一擱。柴頭說:「這是哪來的銀子?」和尚說:「對你說,工夫大,得等着,有好處。」
跑堂一看,心說:「這個和尚不老實,必是個賊,偷來的銀子。」
和尚給了酒飯帳,剛要走,就聽眾飯座有人說:「二哥,你瞧咱們龍游縣好幾任知縣,都是貪官。好容易升來了這位吳老爺,真是兩袖清風,愛民如子。沒想到南門外頭秀才高折桂家花園子閙妖精,請了一位葉半仙捉妖,妖沒捉成,卻把腦袋沒了。一無兇手,二無對證。
北門外高家錢鋪門口,無緣無故砍死一個叫劉二混的,也沒兇手。這兩條命案,知縣就擔不了,恐怕要革職。」
柴頭一聽,說:「師父,你知南門外高家花園子死的這個老道,跟北門高家錢鋪門口死的這個是誰殺的?」和尚說:「你兩個人少說話,少管閒事。豈不知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不用管人家的事。」
柴頭碰了個釘子。三個人出了酒館,柴頭說:「咱們住店罷。」
和尚走過好幾座店,都不住。來到一座德興老店,和尚進去。夥計說:「三位來了。」
和尚說:「來了。有上房麼?」夥計說:「上房有一位大師父住着,你住配房罷。」
三個人來到東配房。和尚說:「柴頭,你猜方纔眾人說本地那兩條命案誰殺的?」柴頭說:「方纔問你,你又不說。我不問你,你又問我。」
和尚說:「方纔是茶館,莫談國事。這是店家,就同家裡一樣,可以講得。」
柴頭說:「你說是誰殺的?」和尚說:「兇手殺的。」
柴頭說:「我也知道是兇手。兇手是誰?」和尚說:「兇手是殺人的那個。」
柴頭說:「你是開玩笑嗎?」和尚用手一指,說:「你瞧,兇手來了。」
柴頭隻聽外面一聲叫喊。往外一看,不知兇手是誰,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七回
德興店班頭見凶僧 蓬萊觀濟公找淫賊
話說濟公同柴頭、杜頭三個人在店中正提說龍游縣這兩條命案。柴頭問:「和尚,知道不知道?」和尚用手望外一指說:「你瞧,兇手來了。」
柴頭往外一看,聽外面一聲叫喊「阿彌陀佛」,由外面進來一個和尚,身高九尺,頭大項短,被散着發,打着一道金箍。面如噴血,粗眉大眼,兩隻眼朔朔的放光。穿了青僧衣,肋下佩着戒刀。夥計就嚷:「大師父回來了。
酒菜都預備齊了。」
那和尚說:「罷了。」
說著話進了北上房。柴頭說:「師父你瞧這個和尚,長的甚凶惡。」
濟公說:「不用管他,咱們要酒要菜。」
當時叫夥計要酒要菜。吃喝完了,濟公說:「夥計,你給我說一聲,告訴住店的,說我們這東配房住着一位大師父,兩位在家,別的屋中不准哼哼咳嗽。要吵了和尚,和尚就到他們屋裡去咳嗽一夜。」
夥計說;「我不管這個事。」
濟公說:「我不叫你白說,我給你一塊銀子。」
掏出一塊銀子,有二兩多重。夥計一瞧,說:「和尚你真把銀子給我,我就說。」
和尚說:「給你,我和尚有錢,就愛這麼花。」
夥計接過銀子去就嚷:「眾位住店的聽其,我們這東配房住着一位和尚,兩位在家人。和尚說,不叫別的屋裡哼哼咳嗽。誰要一咳嗽,和尚上誰屋裡去咳嗽一夜。」
濟公說:「夥計,你回來。你說,住店客人睡覺老實點睡去。要在一個屋裡湊合,我和尚知道,也上他們屋裡湊着睡去。」
夥計說:「這話我可不敢說,我怕人家打我。」
濟公說:「你要說,我再給你一塊銀子。」
夥計說:「你給我銀子我就說。」
柴頭說:「師父,你這是有銀子白受用。」
和尚說:「我願意這樣花。」
又給了夥計一塊銀子。夥計又給照樣說了一遍。旁邊屋裡住店的一聽,趕緊叫價計給我搬屋子。夥計說:「做什麼?」住店的這個人說:「我是疾病,愛咳嗽,我趁早躲開些兒好。」
夥計說:「不要緊,你睡你的,我為得幾兩銀子。這個和尚是半瘋,不用管他。」
說著話,夥計到前面去。濟公同柴頭、杜頭也睡覺。柴頭、杜頭枕着包裹,和尚頭枕着茶壺,睡到有二更天,和尚把茶壺也弄碎了,弄了一炕的茶。和尚就喊:「了不得了,殺了人了!快救人哪!」嚇得掌柜的、夥計全起來了。
夥計跑過來一瞧說:「怎麼了?」和尚說:「我要出恭。」
夥計說:「你要出恭,你怎麼嚷殺人?嚇我們!」和尚說:「我要不這麼說,你們就不出來了。我叫你起來,跟我出恭去。」
夥計說:「你出恭有茅房,我不跟你去。」
和尚說:「你給我打着燈籠,跟我去出恭。不叫你白跟着,我給你五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