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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等逆擊,峻退。吳國內史庾冰率三吳之眾驟戰,不勝。瑾、商等破庾冰前軍於無錫,焚掠肆意。韓光攻宣城內史桓彞,彞率吏民力戰不勝,為光所殺。祖約為潁川人陳光率其屬攻之,約乃奔于歷陽。長樂人賈寧勸峻殺王導,盡誅諸大臣,峻不從,乃改計叛峻。王導使袁耽潛誘納之,謀奉衍出奔溫嶠。
嶠食盡,貸于陶侃。侃怒曰:「使君前雲不憂無士眾及糧食也,唯欲得老民為主耳。今比戰皆北,良將安在?今若無食,民便欲西歸。」
先是嶠慮侃不赴,故以甘言招侃。嶠乃卑辭謝之,且曰:「今者,騎虎之勢可得下乎?賊垂滅,願公留思。」
侃怒少止。其將李陽說曰:“今事若不捷,雖有粟,焉得而食之。
公宜割見儲,以卒大事。”
乃以米五萬石供軍。
祖渙襲湓口,欲以沮溫嶠之兵。渙過皖,攻譙國內史桓雲,不克,乃還。蘇峻並兵攻大業,大業水竭,皆飲糞汁。諸將謀救之,慮不能當,且欲水陸攻峻。陶侃以舟師攻石頭,溫嶠、庾亮陳于白石。峻子碩以數十騎出戰,峻見碩騎,乃舍其眾,自以四馬北下突陳,陳堅乃還。軍士彭世、李千投之以矛,峻墜馬,遂梟首,臠割之,焚其骸骨。任讓及諸賊帥復立峻弟逸,救峻屍弗獲,乃發衍父母塚,剖棺焚屍。匡術率其徒據苑城以降,韓光、蘇碩等率眾攻苑,苑中饑,谷石四萬。諸將攻石頭。蘇碩及章武王世子休率勁賊孔盧、張偏等數十人擊李陽于且浦,退走,碩等追之,庾冰司馬滕含以鋭卒自後擊之,碩、逸等震潰,奔于曲阿。含入抱衍,始得出奔溫嶠之舟。
是時,兵破之後,宮室灰燼,議欲遷移,王導不從乃止。衍改年咸康。
建國中,衍死。中書監庾冰廢衍子千齡,立其弟岳,改年曰建元。初岳之立,當改元,庾冰立號,而晉初已有,改作,又如之,乃為建元。頃之,或告冰曰:「子作年號,乃不視讖也。讖云:『建元之末丘山崩。』丘山,岳也。」
冰瞿然,久而嘆曰:「如有吉凶,豈改易所能救乎?」遂不復改。
岳死,庾冰欲立司馬昱。驃騎將軍何充立岳子聃,號年曰永和。聃安西將軍桓溫率所統七千餘人伐蜀,拜表輒行。聃威力微弱,不能控制也。及石虎死,聃征北將軍褚裒以舟軍至下邳,西中郎將陳逵進據淮南。石遵聞裒至下邳,使其司空李農領萬餘騎逆圍督護王龕于薛,執龕送於鄴,又殺李邁。龕,裒之驍將,三軍喪氣,乃引還。陳逵聞之,震懼,焚淮南而走。
桓溫表廢聃揚州刺史殷浩,聃憚溫,乃除其名。溫遂率所統諸軍步騎四萬自郢越關中至灞上。苻健與五十佘人守長安小城,是歲大儉溫軍。人懸磬,健深溝,堅壁清野,待溫溫軍,食盡乃退。苻健遣子萇頻擊敗之。
初,溫次灞上,其部將振武將軍、順陽太守薛珍勸溫徑進逼城,溫弗從,珍以偏師獨濟,頗有所獲。溫退,珍乃還,放言于眾,且矜其鋭而咎溫之持重。溫慚忿,殺之。
聃又改年曰昇平。
聃死,無子,立衍子丕,號年隆和。時謡曰:「昇平不滿鬥,隆和那得久。」
改為興寧,又謡曰:「雖復改興寧,亦自無聊生。」
丕死,弟弈立,號年曰太和。
桓溫率眾北討慕容暐,至金鄉,鑿鉅野三百餘里以通舟軍,自清水入河。慕容垂逆擊破之,獲其資仗。溫之北引也,先命西中郎將袁真及趙悅開石門,而袁真等停于梁宋,石門不通,糧竭。溫自枋頭回軍,垂以步騎數萬追及襄邑,大敗溫軍。
溫遂歸罪袁真,除名削爵,收節傳。真子雙之等殺梁國內史朱憲,真據壽陽以叛,真諸子兄弟阻兵自守,招誘陸城戍將陳郡太守朱輔數千人。遣參軍爨亮通慕容暐,又遣使西降苻堅。真病死,輔立其嫡子瑾為使持節、建威將軍、豫州刺史。瑾弟四五人皆領兵。暐令陳文報爨亮,且以觀變。桓溫遣督護竺瑤以軍沂淮伐瑾,瑤次於肥口,屢戰。慕容暐假瑾征南將軍、揚州刺史、宣城公,瑾弟泓等皆郡守、四品將軍,朱輔亦如之。
溫乃伐瑾,瑾等拒戰,於是築長圍守之,城中震潰,遂平瑾。
初溫任兼將相,其不臣之心,形于音氣,曾臥對親僚,撫枕而起曰:「為爾寂寂將為文、景所笑。」
眾莫敢對。後悉眾北討,冀成陵奪之勢。及枋頭奔敗,知民望之去己,既平瑾,問中書郎郗超曰:「足以雪枋頭之恥乎?」超曰:「此未厭有識之情也。公六十之年,敗於大舉,不建不世之勛,不足以鎮愜民望。」
因說溫以廢立之事。溫既宿有此謀,深納超言。溫自廣陵將旋鎮姑孰。至于白石,乃言其主弈少同閹人之疾,初在東海、琅邪國,親近嬖人相龍、朱靈寶等並侍臥內,而美人田氏、孟氏遂生三男。眾致疑惑,然莫能審其虛實。至是,將建儲立王,溫因之以定廢立之計。遂率百僚並還朝堂。溫率眾入,屯兵宮門,進坐殿庭,使督護竺瑤、散騎侍郎劉亨取奕璽綬。奕著白袷單衣,步下西堂,登犢車。君臣拜辭,皆殞涕。侍御史將百餘人,送出神虎門,入東海第。於是迎司馬昱而立之。
昱,叡子也。昱東向流涕,拜受璽綬。昱既僭立,改年曰咸安,以溫依諸葛亮故事,甲仗入殿,進丞相,其大司馬等皆如故,留鎮建業。以奕為海西縣公。
溫常有大志,昱心不自安,謂中書郎郗超曰:「命之修短,本所不計,故當無復近日事邪?」超父愔為會稽太守,超假還東,昱謂之曰:「致意尊公,家國之事,遂至于此。由吾不能以道匡衛,思患豫防,愧嘆之深,言何能喻!」又誦庾闡詩云:「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