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人以伯茂性侮傲,謂收詩頗得事實。贈散騎常侍、衛將軍、度支尚書、雍州刺史,重贈吏部尚書,謚曰文。伯茂曾撰《晉書》,竟未能成。無子,兄景融以第二子孝才繼。
邢昕,字字明,河間人,尚書巒弟偉之子。幼孤,見愛於祖母李氏。好學 ,早有才情。蕭寶夤以車騎大將軍開府討關中,以子明為東閤祭酒,委以文翰。在軍解褐湯寇將軍,累遷太尉記室參軍。吏部尚書李神雋奏昕修起居注。太昌初,除中書侍郎,加平東將軍、光祿大夫。時言冒竊官級,為中尉所劾,免官,乃為《述躬賦》。未幾,受詔與秘書監常景典儀注事。出帝行釋奠禮,昕與校書郎裴伯茂等俱為《錄》義。永熙末,昕入為侍讀,與溫子升、魏收參掌文詔。遷鄴,乃歸河間。天平初,與侍中從叔子才、魏季景、魏收同征赴都。尋還鄉裡。既而復征,時蕭衍使兼散騎常侍劉孝儀等來朝貢,詔昕兼正員郎迎于境上。司徒孫騰引為中郎。尋除通直常侍,加中軍將軍。既有才藻,兼長几案。自孝昌之後,天下多務,世人競以吏工取達,文學大衰。司州中從事宋游道以公斷見知,時與昕嘲謔。昕謂之曰:「世事同知文學外。」
游道有慚色。興和中,以本官副李象使于蕭衍。昕好忤物,人謂之牛。是行也,談者謂之牛象鬥于江南。齊文襄王攝選,擬昕為司徒右長史,未奏,遇疾卒,士友悲之。
贈車騎將軍、都官尚書、冀州刺史,謚曰文。所著文章,自有集錄。
溫子升,字鵬舉,自雲太原人,晉大將軍嶠之後也。世居江左。祖恭之,劉義隆彭城王義康戶曹 ,避難歸國,家于濟陰冤句,因為其郡縣人焉。
家世寒素。父暉,兗州左將軍府長史,行濟陰郡事。
子升初受學于崔靈恩、劉蘭,精勤,以夜繼晝,晝夜不倦。長乃博覽百家,文章清婉。為廣陽王淵賤客 ,在馬坊教諸奴子書。作《侯山祠堂碑文》,常景見而善之,故詣淵謝之。
景曰:「頃見溫生。」
淵怪問之,景曰:「溫生是大才士。」
淵由是稍知之。
熙平初,中尉、東平王匡博召辭人,以充御史,同時射策者八百餘人,子升與盧仲宣、孫搴等二十四人為高第。于時預選者爭相引決 ,匡使子升當之,皆受屈而云。搴謂人曰:「朝來靡旗亂轍者,皆子升逐北。」
遂補御史,時年二十二。台中文筆皆子升為之。
以憂去任,服闋,還為朝請。後李神雋行荊州事,引兼錄事參軍。被征赴省,神雋表留不遺。吏部郎中李獎退表不許,曰:「昔伯瑜之不應留,王郎所以發嘆,宜速遣赴,無踵彥雲前失。」
於是還員。
正光末,廣陽王淵為東北道行台,召為郎中,軍國文翰皆出其手。於是才名轉盛。黃門郎徐紇受四方表啟,答之敏速 ,于淵獨沉思曰:「彼有溫郎中,才藻可畏。」
高車破走,珍實盈滿,子升取絹四十匹。及淵為葛榮所害,子升亦見覊執。榮下都督和洛興與子升舊識,以數十騎潛送子升,得達冀州。還京,李楷執其手曰:「卿今得免,足使夷甫慚德。」
自是無復官情,閉門讀書,厲精不已。
建義初,為南主客郎中,修起居注。曾一日不直,上黨王天穆時錄尚書事,將加捶撻 ,子升遂逃遁。天穆甚怒,奏人代之。
莊帝曰:「當世才子不過數人,豈容為此,便相放黜。」
乃寢其奏。及天穆將討邢杲,召子升同行,子升未敢應。天穆謂人曰:「吾欲收其才用,豈懷前忿也。今復不來,便須南走越,北走胡耳!」子升不得已而見之。
加伏波將軍,為行台郎中,天穆深加賞之。
元顥入洛,天穆召子升問曰:「即欲向京師,為隨我北渡?」對曰:「主上以虎牢失守,致此狼狽。元顥新入,人情未安,今往討之,必有征無戰。王若克複京師,奉迎大駕,桓文之舉也。舍此北渡,竊為大王惜之。」
天穆善之而不能用。遣子升還洛,顥以為中書舍人。莊帝還宮,為顥任使者多被廢黜,而子升復為舍人。天穆每謂子升曰:「恨不用卿前計。」
除正員郎,仍舍人。
及帝殺爾朱榮也,子升預謀,當時赦詔,子升詞也。榮入內,遇子升 ,把詔書問是何文書,子升顏色不變,曰「敕」。榮不視之。
爾朱兆入洛,子升懼禍逃匿。永熙中,為侍讀兼舍人、鎮南將軍、金紫光祿大夫,遷散騎常侍、中軍大將軍,後領本州大中正。
蕭衍使張皋寫子升文筆,傳于江外。衍稱之曰:「曹植、陸機復生於北土。恨我辭人,數窮百六。」
陽夏太守傅標使吐谷渾,見其國主床頭有書數卷,乃是子升文也。濟陰王暉業嘗云:「江左文人 ,宋有顏延之、謝靈運,梁有沈約、任昉,我子升足以陵顏轢謝,含任吐沈。」
楊遵彥作《文德論》,以為古今辭人皆負才遺行,澆薄險忌,唯邢子才、王元景、溫子升彬彬有德素。
齊文襄王引子升為大將軍府諮議參軍。子升前為中書郎,常詣蕭衍客館受國書,自以不修容止。謂人曰:「詩章易作,逋峭難為。」
文襄館客元僅曰:「諸大當賀。」
推子升合陳辭。子升久忸怩,乃推陸操焉。
及元僅、劉思逸、荀濟等作亂 ,文襄疑子升知其謀。方使之作獻武王碑文,既成,乃餓諸晉陽獄,食弊襦而死,棄屍路隅,沒其家口。太尉長史宋游道收葬之,又為集其文筆為三十五卷。子升外恬靜,與物無競,言有準的,不妄毀譽,而內深險。事故之際,好預其間,所以終致禍敗。又撰《永安記》三卷。無子。